空旷的厅堂里除了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周遭寂静得针落可闻，气氛压抑非常，一股肉眼所不及的硝烟在两人之间流转，似是对峙又像无声的厮杀。
“大祭司可还清楚自己所言为何？”
凌湛声音虽然依旧不急不缓如经久深潭，可是那暗藏锋芒的目光却像是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刃。
“哈哈哈，凌相总是能一语中的。”接着话锋一转笑声戛然而止苏坤苍老的眸子锐色一闪，像是闪着寒光的刀落在了凌湛的脸上，“可是世事无常皆有万一，凌相怎知这棋局之上只有黑白两方呢？”
凌湛黑眸微眯，可是心底却已是泛起了轩然大波，这老家伙今日来者不善啊，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警告？还是威胁？
亦或是那人的存在被他知晓了？
一个个疑问如同汹涌而来的潮水经久难以退却，若是前者倒是无妨，不过是在东宫失宠之际趁火打劫，替冢宰世家们多劳些好处。
可若是后者，这事情就已经超出他能掌控的范围了。
他一点都不怀疑苏坤能知晓那人的存在，毕竟是几朝元老世家之首，手中人脉难以估量，就算严防死守的王宫对于苏坤来讲也是耳聪目明毫无死角。
只要他苏坤想要知晓的事就没有能瞒得住的。
这也是凌湛即便在自己的府上也不能放松精神的症结，不怪他事事谨慎，实在是他大祭司手眼通天，不拜服都不行啊~
这样想着凌湛眼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戒备。
可是苏坤却仿若未觉，端着杯盏一饮而尽，扶了一下胡须，“哎呀，畅快！许久不曾这般畅快一饮了！”
啧，虚伪！凌湛看着那张无比虚伪的脸心中讥嘲，这人当真是看将给一棒子送个甜枣的伎俩弄的炉火纯青了。
伴着一声轻笑，其间掺杂着几分无奈，“这样看来，凌某算是不得不应了。”
苏坤唇角微勾不禁挑眉，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鱼与熊掌岂可兼得？凌相是头角峥嵘之人，应该更明白这天下从没有白的安稳与荣华。既然选择了就要付出相应的报酬，这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而是双赢，老夫也并非倚老卖老之人，所言皆是肝胆之语，相信相爷能明白。”
“明白，明白，岂会不、明、白！”凌湛撑起一抹冷笑，出口的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疲惫，那是一种来自宿命的怅然与无奈。
曾几何时凌湛一度认为自己是众多黔首中的凤毛麟角，靠着一股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一腔孤勇闯出了一方天地，不必再受冷眼，位极人臣之极当真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就是那高坐议政殿之上的九五之尊也不一定有他过得肆意。
安逸，让他逐渐失去了警惕，他好像忘记被人所迫的滋味啊~
这样的感觉着实令人厌恶至极。
令人作呕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