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阖卢神先放个神降印记在阿莲身上，有什么打紧？还能避免她逃走或者伤人。
至于神降，那是以后的事。阖卢天神还可以另外找皮囊的。
肖萍接话了：“这当然是可以的。段大师，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段鹤云闭嘴了。
阖卢神会盯上阿莲，九成是肖萍在背后使坏，谁知道这女人跟天神到底说了什么？
但阖卢神这么着紧打标，也是不想阿莲这具皮囊落到其他天神手里。
瞄准了阿莲的天神，可不止祂一位。
祂现在就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占先得。
如果现在仅有肖萍在场，段鹤云还能争取，但阖卢神也在这里，不是他能轻易打发掉的。
段鹤云只得转过身，看向阿莲。
阿莲一瞧见他的表情，就接连后退几步，猛然摇头：“不要！”
眼前这几人争论的内容，她不一定都能听懂，但能察觉到事态发展对她不利。
“一点都不疼，只要说句‘我愿意’就好。”段鹤云蹲下来，与她四目相对，“比阿爹平时给你扎针取血舒服多了。”
阿莲一指阖卢神：“他要对我做什么？”
段鹤云轻轻摁下她的手臂：“不能指着天神，不礼貌……天神只是偶尔借用一下你的身躯，不用的时候就会还给你。”
藏在贺灵川身上的血魔嘎嘎笑道：“偶尔借用一次，但一次要借用很久，大概是一辈子那么长吧？”
阿莲难过道：“阿爹也不疼我，要把我送给别人。”
“你被制造出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作为天神下界的皮囊。”肖萍用平淡语气说出来的话，字字如刀，“你阿爹再疼你，也不会忘了这一点。”
“闭嘴吧。”段鹤云瞪她一眼，又回头对阿莲道，“阿莲同意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四处走动，再也不用被关在园子里。你不是最希望出去玩儿么？”
“能离开这里吗？”阿莲目光微闪，“就回我上次出去过的地方。”
她上次出去的地方，白松城郊？
段鹤云点了点头：“可以。”
届时她脑海里已有阖卢神的标记，灵蕴岛也不虞她逃跑走丢。
阿莲眼珠转了转：“那我还想要别的。”
“你说。”
阿莲立刻伸手指着肖萍：“她对我不好，她讨厌我，我要吃掉她！”
肖萍原本抱臂站在边上看热闹，闻言一怔，眉毛一挑。
“看到了吧，她的本性曝露出来了。”肖萍嗤笑一声，“她能记恨我，也能记恨你。别忘了，从前拿她做实验最狠的人就是你。你以为她像狗，打服了就会向你献上忠诚？呵，我从最开始就告诉过你，这东西恨我们入骨，你把她当女儿，她当你是仇人。一旦有机会，她会毫不留情地将我们撕成碎片。”
段鹤元看着阿莲的目光也沉了下来：“阿莲，这不能讨价还价，就像你住在园子里这件事，也不能讨价还价。”
从前阿莲仗着他的宠爱对他哭过，说不想住在这里了。他也没同意。
阿莲抿了抿嘴：“可我听说，给天神当皮囊的都会死得很惨，不是皮肤炸开就是身体发霉。”
她说这话时，眼睛就盯着阖卢天。
阖卢天眼下用的这副皮囊，不就是“霉”吗？
段鹤云皱眉：“你听谁说的？”
谁会在阿莲眼前嚼舌根？
阿莲立刻又是一指肖萍：“她！她一直说我不得好死。”
肖萍笼在袖子里的拳头都硬了：“小娘皮，什么时候学会了血口喷人？”
她不喜欢阿莲，但也从没当后者的面说过这种话。这么小就会搬弄是非，以后还了得？
不过看段鹤云的神情，明显又信了。
呵，男人。
她冷冷一笑，幸好这小东西也没多久的“以后”了。
除了天神之外，肖萍就是灵蕴宫的一号人物，从地位来说还要比段鹤云高个半级，段鹤云对她哪能有随意处置的生杀大权？
阿莲说这话，就是故意要恶心她。
段鹤云看了看墙上的机关：
“你方才释放了安定香？”
“放了半管，剂量已经不小。但她只是装作迷糊，本身清醒得很。”要让一个有灵智的妖傀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有很多方法，最简单的便是连诱带骗。
“我知道了。”段鹤云转而对阖卢天神道，“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但需要一点时间，天尊请放心。另外，宫内还有两具很适合您的皮囊，要不要现在就换？”
阿莲本身的确有研究价值，再说段鹤云作为神躯计划的主负责人都打包票了，阖卢天神也不强他所难：“好，此事就由你来操办。”
段鹤云暗松一口气：“我让宫内立刻准备，半个时辰后就能举行请神仪式！”
阖卢天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肖萍还伫立原地，段鹤云看也不看她一眼，语气冷漠：“还有什么事么？”
他在下逐客令。
肖萍不以为意，只盯着坐倒在地的阿莲道：“你对她再好，她也只是个妖傀！她装得再像，也不是你真正的亲女儿阿莲。心如铁石段大师，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段鹤云冷笑：“你终于明白，我对她特殊只是因为她像我曾经的女儿？”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肖萍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段鹤云眉头一皱，问园子里的小姑娘：
“她从前对你不错，但你很早就讨厌她，为什么？”
“她不是真心对我好，阿莲知道。”阿莲嘟起小嘴，“不像阿爹！”
段鹤云神色一动：“你能察觉到别人对你的好坏？”
“能啊。”阿莲指了指先前送红豆沙年糕给她的守卫，“他喜欢我。”
然后她又指了指另一个守卫：“他心底非常厌恶我。”
这名守卫吓得脸一白：“我、我没有。”
段鹤云不理他，随手一指边上的贺灵川：
“那么，这个呢？”
贺灵川扮演的胡昕，脸上适时露出惊讶和不安。
“他根本不怕我，也不讨厌我，但对我好奇。”阿莲甚至补充一句，“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好像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