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审视一番,回应道:“藤原信赖未必如你所想的那么愚笨,他应该已有快速解决战斗的对策,并且正在实施。”
“什么对策?”
赵桓指向山洞前不远处,只见士兵们正在准备柴火。幸子诧异道:“这是要做什么?”
“若我推测无误,他们打算点燃柴火后扔向山洞口,让烟雾飘入洞内,逼出里面的人。这对山洞内的新西他们极为不利,因为风向正朝他们吹去。”
幸子愣了片刻,随即见叛军士兵以盾牌为掩护,逼近山洞口,将成捆燃烧的松脂扔至洞口附近,弓箭手则瞄准洞口。若有人试图推开燃烧的松脂,便会遭到射杀。随着投入洞口的松脂增多,浓烟在风势作用下不断灌入洞内,如同灌水入鼠穴。
很快,山洞内的人支撑不住,有士兵强行冲出,手持盾牌,试图掀开柴火,结果数人被射杀于洞口,惨叫声在洞口回荡,远远传来。
幸子对赵桓感叹道:“你真是料事如神,连这都能预料到。”
“这无需料事如神,不过是常规手段罢了。接下来,你该去要人了。”
果然,藏身山洞的藤原道则,即新西,难以抵挡浓烟侵袭,连呼吸都困难,继续留守只会被杀或被熏死,他们决定拼死一搏。原计划天黑后再突围,但如今已等不及,新西遂带领十余名护卫及家人从山洞拼死冲出。
然而,他们刚至洞口便纷纷中箭倒地,根本来不及与叛军交战。清晰可见一位身着铠甲、手持武士刀的将军模样的男子连中数箭,几箭直击头部,倒于洞口。
赵桓虽不识藤原道则其人,但推测那位被射杀的将军应是他。在大和,如此装备非普通士兵所能拥有,唯有富家子弟或高级将领方有钱配备。
果然,叛军中有人认出被射杀的将军正是新西,顿时欢呼雀跃,高声喊道:“新西死了,新西被我们射杀了。”
士兵们纷纷冲上山洞口,将新西的尸体拖下山。
幸子急忙与赵桓一同前往。
此时,藤原信赖已接到消息,得知幸子伯爵到来。刚才他忙于指挥作战,且赵桓等人并未靠近,故未主动迎接。此刻见幸子伯爵一行走近,自然前来相见。
双方介绍完毕后,幸子对藤原信赖说道:“请将平清盛的妹妹花子交给我。我刚才注意到,她并未在洞口被射杀的人群中。她很可能还在山洞里,或许已被熏晕,请立即派人营救。”
藤原信赖迅速应允。他此前也在留意,并未见洞口有女性身影,推测她可能未出洞。然而,长时间困于浓烟弥漫的山洞,她或许已因缺氧而亡。
藤原信赖立即下令,派人进洞搜寻。不久,士兵们返回,向藤原信赖摇头表示山洞内无人,因洞内并不深且无其他出口。
藤原信赖大惊,他本得知平清盛的妹妹花子与新西同行,以为可一举两得,却不料她竟不在其中。
幸子忙对赵桓说:“是否需再派人核查?我担心他们未仔细搜查。”
赵桓一挥手,一队特战队员装扮的随从迅速入洞搜查,很快确认洞内确实无人,且洞口及山下所有尸体中亦无女性,显然花子不在其中。
所幸,洞口被射倒的士兵中,有几人仅受轻伤,被带至现场。藤原信赖抽出武士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厉声道:“认真回答伯爵大人的问题,否则性命难保。”
几名士兵连连点头,目光焦灼地望向赵桓,误以为他是藤原信赖口中的伯爵大人。他们不知在大宋,女性亦可担任高官,甚至拥有爵位。
出乎意料的是,开口提问的竟是幸子:“平清盛的妹妹花子此前是否与你们同行?”
这些士兵乃新西的贴身护卫,自然认得花子,遂一致点头。为首者答道:“确实如此。但抵达山洞时,将军欲躲入洞中,花子却拒绝,认为一旦被无路可逃,不愿同他们被困。她非造反之人,被抓未必丧命,故坚持离去。将军无法阻拦,只得放她离开。”
幸子一愣,心忖这女子果真不简单,如今却不知其去向。罢了,暂且不管她。
见幸子面露愠色,赵桓微笑安慰:“放心,我会派人继续寻找,应能找到。”
幸子闻言大喜。她实难开口再求皇帝相助,虽皇帝视二人如姐弟,无需拘谨,但她面对皇帝仍难以放肆。赵桓主动援手,显然洞悉其难处,愿施以援手,令幸子心中暖流涌动。
被心上人关怀的感觉,让她心底深处的那颗小种子似乎在破土发芽。她显得有些慌乱,急忙躲开了赵桓的眼神。
然而,赵桓其实并未注视她,而是望向了藤原信赖,说道:“我要是你,就立刻带上你的人马和所有财物,逃到海边,找一艘船出海,再也不回来,越远越好,逃到天边去。当然,最好别逃到我们大宋,——大宋不欢迎你。”
藤原信赖愣了一下,随即面露狰狞,欲要威胁。但看到赵桓身边的幸子,以及身后那膀大腰圆的一队侍卫,他又将恶狠狠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敢得罪赵公子,却不敢触怒大宋的伯爵。他误以为跟在赵桓和幸子身后的那些殿前司侍卫和特战队员是幸子的卫队,实际上他们大多属于赵桓的御前侍卫。
这些人皆是精锐中的精锐,藤原信赖眼光独到,瞬间便评估出对方的战斗力,自知绝非敌手,他所有的人马恐怕都不够这一队侍卫砍杀的。何况对方并未出言侮辱,只是劝他逃走,这反而激起了他武士尊严的羞辱感,才欲发怒。
待他平复怒气后,反倒露出微笑,问道:“不知赵公子此言何意?难道觉得我会有什么危险吗?”
“因为你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您是指天皇吗?不好意思,他们父子已沦为我们的阶下囚。”
“当然不是天皇,而是平清盛。你们不知平清盛的厉害,趁还有时间,速速逃命,或许能保住一命。”
藤原信赖既已迈出这一步,自然不畏与平清盛决战。他毕竟不是来自未来的赵桓,也不知接下来的战争将是他与源义朝的末日。平清盛将用他们的首级树立在大和国无人能及的权威。若早知如此,藤原信赖定会听从赵桓的劝告,立刻逃之夭夭,可惜他并无预见历史的能力。
所以藤原信赖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拱手谢过,带着人离开了。
赵桓与幸子也返回平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