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黄莺的尾椎骨窜上头顶!
这个看似最脆弱、最无辜、精神崩溃的女孩,竟然才是隐藏最深、最致命的毒蛇!
她一直在演戏!
她的崩溃是伪装!
她的眼泪是武器!
她利用所有人的同情和忽视,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最致命的嫁祸和隐藏!
“看好她!”黄莺只来得及对吓呆的护士丢下这三个冰冷的字眼,身影已如一道灰色闪电,再次冲出了儿童病房!目标直指——张煜的病房!
目标锁定——那个指缝滴血、如同破碎人偶般的安静!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如同死神的鼓点,急促、冰冷、充满杀意!
那份极具冲击力的美丽,此刻彻底化身为追捕猎物的致命凶器!
张煜的病房门被黄莺再次猛地撞开!
“安静!”黄莺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冰冷的杀意和洞穿一切的锐利!
然而,病房内的一幕,让这位身经百战、心志如铁的女警官,也瞬间瞳孔骤缩!
病床上,张煜因为剧痛和刚才的激动,加上药物作用,已经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眉头紧锁,脸色惨白。
而角落的椅子上——
安静不见了!
只有那张椅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椅子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几滴尚未完全凝固的、刺目的鲜红血点!
如同凋零的花瓣,蜿蜒着指向——洞开的、通往走廊的病房门口!
那个一直被她“保护”着的中年女护工,此刻歪倒在门边的墙根下,双眼紧闭,人事不省,颈侧有一个清晰的红紫色手刀劈砍痕迹!
窗户紧闭着。
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
安静!那个看似柔弱不堪、精神崩溃、需要人搀扶才能行走的女孩!
竟然在黄莺离开这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以雷霆般的手段击晕了护工,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指缝间滴落的血,不是绝望的象征,而是行动的信号!是嘲讽!是宣战!
黄莺站在病房门口,丹凤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暴怒!
她那张涂着正红唇膏、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如同盛放的曼陀罗花,美丽得令人窒息,却散发着致命的毒气!
“混蛋!”黄莺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她猛地转身,对着走廊厉声吼道:“封锁所有出口!目标安静!
女性,二十岁左右,身高约一米六二,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精神异常状态为伪装!极度危险!发现后立即控制!重复,极度危险!”
她的命令通过微型对讲机瞬间传遍整个楼层!
尖锐的警报声随即在走廊里凄厉地响起!红蓝灯光疯狂闪烁!
整个医院住院部瞬间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黄莺站在混乱的走廊中心,深灰色的套裙在红蓝警灯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她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枚被她用手帕包裹的金属碎片在口袋里硌着她的掌心。
那份美丽所包裹的、被彻底激怒的猎杀本能,如同出匣的猛虎,危险而致命。她像一尊冰冷的复仇女神,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阴影的角落。
而此刻,在这片混乱与追捕的漩涡中心,在重重守护的IcU深处。
冰冷的仪器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药物的气息。
惨白的灯光下,陈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如同沉睡在冰雪棺椁中的精灵。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颈侧那粒小小的朱砂痣,在灯光下红得惊心动魄,如同雪地里唯一燃烧的火焰。
各种管线连接着她纤细的手腕和身体,监控着那些微弱起伏的生命曲线。
张柠站在床边,沉静的琥珀色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专注地凝视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和波形,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刚才陈琛身体的短暂抽搐和心率异常的波动,让她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役。
“血压回升……血氧稳定在临界值……体温还是偏低……”张柠低声对旁边的助手说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但那份磐石般的稳定依旧未变。“继续维持,注意腹腔引流液的颜色和量……”
就在这时!
陈琛那沾满消毒棉球、插着留置针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如同蝴蝶振翅般,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覆盖着阴影的、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与沉重的眼睑进行一场无声的搏斗!
张柠的呼吸瞬间屏住了!琥珀色的眼眸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巨大希望和高度警惕的光芒!她立刻俯下身,凑近陈琛苍白的脸,声音极其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陈琛?陈琛?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张柠!你现在很安全!”
病床上,陈琛的睫毛颤抖得更加剧烈!那层覆盖着灵魂的冰面,似乎正在被一股强大的意志力,从内部狠狠撞击!
终于!
在张柠和助手紧张到几乎窒息的注视下,陈琛那双紧闭的眼睑,极其艰难地、如同推开千钧重闸般,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首先露出的,不是眼瞳。
而是一片茫然、涣散、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白。
仿佛灵魂刚刚从最深的地狱血池中挣扎浮起,尚未找到归途。
紧接着,那涣散的眼白极其缓慢地转动着,瞳孔艰难地聚焦……最终,极其模糊地、定格在张柠那张近在咫尺的、充满紧张和期待的脸上。
她的嘴唇极其干裂,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微微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破碎而模糊的气音。
张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将耳朵凑得更近。
“……图……纸……”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词语,如同游丝般从陈琛干裂的唇间挤出,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清醒!
“蓝山的……图纸……”她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一丝,那涣散瞳孔的深处,似乎有一簇冰冷的火焰,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复燃!
“烧掉……了……吗?”
……
“……图……纸……”
“……蓝山的……图纸……”
“烧掉……了……吗?”
陈琛那破碎、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清醒,在IcU压抑的嗡鸣声中微弱却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张柠紧绷的神经上。
张柠俯身凑近的动作瞬间僵住。沉静的琥珀色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骇!
图纸?烧掉?
蓝山临死前那句“图纸烧掉”的呓语,张煜叙述中陈琛点燃炸药包时决绝的侧脸,还有此刻陈琛在生死边缘挣扎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冰冷、直接、带着一种对毁灭近乎偏执的执念!
这根本不是一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该有的思维!更像是……一台被植入核心指令、强行启动的机器!
“陈琛!”张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穿透力,试图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听着!你现在在医院!很安全!图纸已经被警方作为关键证据封存!周为民和吴振邦都已经被抓了!你完成了任务!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活下去!”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试图用最简洁有力的信息冲击陈琛那被任务程序占据的意识核心。
病床上,陈琛那双刚刚艰难睁开一条缝隙、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瞳孔在张柠的话语中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卡住!封存?被抓?任务……完成了?
巨大的信息冲击与她脑海中根深蒂固的“销毁”指令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她那苍白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痛苦的扭曲!
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压抑的嘶鸣!
身体猛地向上弓起,仿佛要挣脱所有束缚!
连接在她身上的各种管线被剧烈牵扯,监护仪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警报!
“嘀嘀嘀——!!!”
“血压骤降!心率紊乱!室颤风险!”
“准备除颤!肾上腺素1mg静推!快!”张柠的指令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斩断所有杂念!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重新被绝对的专注和磐石般的意志填满!
她一手死死按住陈琛试图挣扎的肩膀(那纤细的骨骼下爆发出惊人的、濒死挣扎的力量),另一只手闪电般接过助手递来的注射器,精准地扎入预留的静脉通道!
冰冷的药液推入血管。
陈琛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摔回床上,眼睑沉重地合上,那刚刚凝聚起一丝非人清醒的瞳孔再次涣散,陷入更深沉的昏迷。
只有监护仪上疯狂跳动的波形,显示着她体内正经历着何等凶险的风暴。
张柠额角的汗珠沿着光洁的皮肤滑落。
她看着再次失去意识的陈琛,看着她颈侧那粒在警报红光下依旧红得刺目的朱砂痣,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巨大的困惑和难以言喻的沉重,瞬间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