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破鱼肚白，枢梦宗演武场的晨雾还裹着刺骨的凉，青石板地面突然被砸出沉闷的“咚！咚！”声。
苏言赤着上身，古铜色肌肤在微光里绷得像淬火的精钢，每一寸肌肉都隆起狰狞的线条。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沉腰扎马，拳头攥得指节发白，目光死死盯着身前半人高的青钢石桩，心里默念：影分身三个月没日没夜的捶打，今天就看这一拳！
“喝啊！”他猛地低喝，声线裹着金石之音，右拳如重锤般轰出，臂肌瞬间贲张，连空气都被打得发出“咻”的锐响。
“嘭！”拳肉与石面狠狠相撞，巨响震得晨雾翻涌，石桩表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深纹，碎石簌簌砸在地上溅起浅坑。
苏言收回拳头，指骨不仅没泛红，反而泛着层冷硬的光，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心里暗喜：武夫“铁骨”的火候，总算到了！
“不用灵力也能碎石？倒比蓬莱阁那些只会靠灵力撑场面的法修强些！”
清冷女声突然从演武场边缘炸开，苏言循声转头，只见九公主斜倚在老槐树干上。
她身着浅白劲装，衣料是青丘特有的“流霜锦”，晨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收得恰到好处的剪裁勾勒出细腰长腿的窈窕身段；腰间系着猩红绸带，末端缀着两颗鸽卵大的南珠，风一吹便碰出细碎的脆响；发间别着的赤金狐簪，簪头镶嵌着颗罕见的“火玉髓”，沾了晨露后更显流光溢彩。
她琥珀色瞳孔亮得像浸了月光的琉璃，明明是慵懒斜倚的姿态，眼神却锐利得能看穿招式破绽，扫过苏言拳头时，眉梢微微挑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周身不经意间散出的淡淡清香，都是用青丘千年古木炼制的“凝神香”，寻常修士连闻都闻不到。
“九公主，早。”苏言行礼，见到对方真没走，也打算以后不再跟她太客气。
但看到并未答话，并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九公主，苏言顿时心里一紧：这女人这是要试把试把我？半年前自己与她在秘境中打成平手，那是因为秘境的特殊机制压制了她的修为，但她毕竟是如假包换的大妖，现在自己虽有进步，背后更是底蕴深厚的青丘……但很快，不屈的战意压过顾虑，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双臂微微绷紧，摆出格斗姿态：正好试试，自己这半年到底强了多少！
没等他开口，九公主突然动了。不是笨重的冲袭，而是足尖轻点地面，她脚上的“踏云靴”是用狐族百年灵狐的皮毛制成，落地无声，身影如被风吹动的柳絮般掠来。
右腿带着淡红妖力，像裹了层流动火焰，直扫苏言腰侧，风刃刮得他衣摆发颤。苏言瞳孔微缩，却不闪不避，猛地沉腰，左手快如闪电般扣向她的脚踝，指节因用力泛白；同时右拳顺着蓬莱道法的“卸力弧”，斜刺里砸向她的膝盖，拳锋带着破风的锐响，这一拳藏着阴劲，若被击中，能搅乱她的灵力流转！
九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不见慌乱，左脚尖猛地点地，身体凌空旋出个漂亮的弧度，险之又险避开拳头，长发在空中划出淡金弧线。她借着旋身力道，右手如柔中带刚的掌刀，劈向苏言肩头，指尖泛着淡淡的红，却留了三分劲。
那是她常年佩戴的“护指玉”，由青丘玉脉深处的暖玉雕琢而成，既能护指，又能增幅妖力。
“嘭！”苏言左肩硬接这一击，只觉一股柔劲顺着肩肌蔓延，却被自己练得如铁的肌肉反弹回去。九公主被震得指尖发麻，顺势后飘两步，落地时裙摆轻轻扫过青石板，她看着苏言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有点东西，放开了打，我不还手，你若能让我退三步，就算你赢！”
“这话可是你说的！”苏言眼底瞬间燃起火焰，丹田内灵力骤然狂涌，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冲去，手臂青筋暴起如青藤，皮肤泛着淡金光泽。他左脚猛地蹬地，青石板裂开细缝，身影骤然模糊，原地拖出十几道淡金残影，正是揉了火影体术与蓬莱“缩地”的杀招！
“咻——”苏言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九公主左侧，右拳直捣她面门，拳风刮得她发丝乱飞。九公主却不慌不忙，脑袋微微一侧，长发擦着拳锋掠过，同时脚尖轻点苏言的拳背，借力往后飘出半尺，动作轻盈得像片羽毛。
苏言心里暗惊：好快的反应！他立刻变招，左拳横扫，带起风声；右腿同时扫向她的下盘，招式衔接得密不透风，连晨雾都被搅成小漩涡。
可九公主的身法却更巧，她不跟苏言硬拼速度，反而借着苏言的拳风调整姿态，时而侧身，时而旋身，甚至能用指尖轻轻一点苏言的手腕，让他的拳势偏斜半分。
明明是防守，却透着股掌控全局的从容，那是青丘传承千年的“九尾迷踪步”，寻常妖族连入门都难。苏言连续出拳几十次，竟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心里不由得佩服：她的身法不是靠蛮力，而是靠对力道的精准把控，太灵活了！
“只会靠速度？”九公主挑眉，语气里带了点挑衅，周身妖力却骤然暴涨，丈高火浪“轰”地腾起，把晨雾烤得发烫，连空气都泛着扭曲的波纹。
她双手快速结印，指尖狐火跳动如活物，那火是青丘特有的“九尾火”，温度比寻常火焰高十倍，且能随心意变化形态。火浪瞬间炸开，上百颗拳头大的火球如流星雨般砸向苏言，每一颗都裹着元婴后期的威压，落地就炸出焦坑，青石板被烧得冒白烟。
苏言瞳孔一缩，知道她是想逼自己暴露底牌。他不再藏拙，周身突然泛起淡白骨质，额间浮现淡青色咒印，肩背、手臂瞬间凸起狰狞的金刚骨甲，骨甲边缘泛着冷光，缝隙里渗出的淡红火光把晨雾染成绯红。
“第二态?尸骨金刚！”他暴喝一声，右拳猛地砸向地面，骨甲与青石板相撞，震得碎石飞起。
“轰！轰！轰！”几颗火球砸在骨甲上，瞬间被红光吞噬，连青烟都没冒。苏言左脚蹬地，身影骤然消失，化作一团裹着骨甲的火球，“咻”地瞬移到九公主身后，他算准了她的闪避路线，右拳带着熔铁般的高温，直砸她后心，心里默念：这次看你怎么躲！
九公主却早有察觉，淡红妖力在身后凝成半尺厚的火盾，盾面浮起九尾狐纹，纹路间狐火流转，透着精致的杀意。
可就在苏言的拳头即将撞上火盾时，她突然旋身，火盾顺势偏转，不是硬抗，而是像水流般引导着苏言的力道，想把他的拳劲卸到一旁！
“想卸我的力？没那么容易！”苏言心里一惊，立刻变拳为掌，掌心贴着火盾猛地发力，借着偏转的力道旋身，骨甲擦着火盾划过，“嘭”的一声震得气浪翻涌，把周围的碎石都掀了起来。
九公主被震得踉跄两步，却借着反作用力稳住身形，眼底彻底燃起战意，琥珀色瞳孔里映着火光，亮得惊人：“藏得够深！这才像个能打的对手！”
她掌心凝出实质的狐爪，妖力翻涌如浪，爪尖泛着淡红光芒，那是她修炼多年的“狐爪功”，配合指尖的“火玉髓”，能轻易撕裂精铁；却不再主动进攻，反而围着苏言游走，脚步轻盈如猫，每一步都踩在苏言招式的间隙里，目光死死盯着他的骨甲缝隙，像在寻找猎物破绽的猎手。
苏言心里清楚：她在等自己露出破绽，这是典型的以巧破力！他深吸一口气，左手飞快结印，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泛着淡黑光芒。
“影子束缚术！”他低喝一声，地面突然冒出数道淡黑影子，像活过来的锁链，带着灼热气浪，“唰”地缠向九公主的脚踝——影子里掺了火行，沾到就烧！
九公主却不慌不忙，原地旋转起来，腰间的猩红绸带甩出，带着阵阵风刃，“嗤啦”几声切断了缠来的影子，绸带是用“天蚕丝”混着狐毛织成，水火不侵，锋利如刀；同时，她周身腾起丈高的九尾火狐虚影，九条狐尾在身后展开，每一条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噼啪”声，狐毛纹路清晰可见，透着压迫感。
“九尾天狐爪！”她低喝一声，九条狐尾如钢鞭般扫向苏言，每一条狐尾的角度都刁钻至极，有的封喉，有的袭腹，有的扫腿，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闪避路线！
“这招够狠！”苏言心里一凛，知道避不开了。他丹田内灵力疯狂运转，骨甲缝隙里的红光暴涨，右拳凝着全身的力道，迎着最中间的狐尾轰了上去！“轰——！”金红两色光芒在演武场中央炸开，气浪像海啸般扩散，把晨雾全掀散，连远处阁楼的窗棂都被震得“吱呀”作响。
苏言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骨甲裂开几道深纹，嘴角溢出的血迹在地上拖出长痕。可他没等九公主上前，便撑着地面猛地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眼底的战意却更浓了，心里涌起一股酣畅：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她的每一招都出人意料，不是靠蛮力，而是靠对战斗的创造性理解，这才是真正的战斗天才！
九公主握着狐火的手微微发颤，指尖妖力还有些不稳，看着苏言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这小子明明只是金丹后期，却能跟自己周旋这么久，肉身强度和战法都远超同阶！
她收起妖力，从袖中取出个巴掌大的玉瓶，那瓶子是用青丘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瓶身上刻着繁复的狐族符文，能恒温保活灵气；拔开瓶塞，一股清冽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里面装着的“灵汁玉液”，是用青丘玉脉深处的灵泉，混合千年灵草炼制而成，寻常修士喝一滴都能稳固境界，比苏言的蒸馏酒珍贵百倍。
她抬手扔向苏言，动作里没了之前的娇蛮，多了点认可：“今日就到这，你这拳法，确实让我刮目相看。这灵汁玉液能快速补你耗损的灵力，比你那凡酒管用得多。”
苏言伸手接住玉瓶，冰凉的玉壁贴着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里面液体的温润灵气。他拔开瓶塞，仰头喝了一口，清冽的玉液滑过喉咙，瞬间化作暖流扩散到四肢百骸，体内翻涌的灵力瞬间平稳下来，骨甲的裂痕甚至都隐隐有愈合的迹象。
他看着九公主，咧嘴一笑：“下次再打，我定让你用出六成力量！”
九公主转身往阁楼走去，猩红绸带在身后飘起，南珠碰撞的脆响渐远，声音裹着晨风传了过来，没了之前的挑衅，多了点期待：“那我便等着，可别让我失望，金丹修士。”
苏言握着玉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对九公主的态度彻底改变：之前觉得她是娇蛮任性的青丘公主，现在才发现，她不仅是个把战斗玩出花样的天才，更自带青丘千年底蕴的从容，从流霜锦劲装到火玉髓发簪，从九尾火到灵汁玉液，每一样都透着“千金之躯”的底气。
他握紧拳头，丹田内灵力与肉身力量仍在共鸣，心里默念：总有一天，我要跟你堂堂正正打一场，看看是你的巧劲厉害，还是我的拳头更硬！晨光照在他裂开的骨甲上，泛着细碎的光，演武场的余温里，藏着属于两个强者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