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加上受了风寒，才会高烧不退，”许如星捏着杯子，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你的声音那么奇怪，还一直在捏喉咙。”
她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水杯，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工作忙，”顾夜流随口说道：“没空休息。”
“是没空休息，还是不想休息啊？”许如星知道嘉麓有多忙，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他：“你这个状态多久了，你自己知不知道？”
“那天从天台回来，就这样了。”顾夜流歪着头，看着她的侧脸，低声说道。
他的嗓音还是十分沙哑，甚至喑哑难听的像是野兽的嘶鸣，即使是这样，他的声音落在许如星的耳朵里，也依然充满了诱惑力，让她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他一点点。
许如星用手背碰了碰杯子的温度，把另一只杯子放下，看着他问道：“你不介意我帮你试一下温度吧？”
顾夜流沉默着，眯了眯眼。
许如星的脸颊最近变胖了些，她颧骨有点高，太瘦的时候她的两颊凹陷的会十分明显，现在稍微胖了一点点，脸上充满了胶原蛋白，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了。
她低着头，眼帘低垂着，睫毛微微震颤，像是蝴蝶的翅膀，她的脸现在就在顾夜流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曾经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现在终于变成了现实。
如果不是他现在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他多想立刻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伸出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不介意。”顾夜流轻轻摇了摇头，对她说道。
许如星看了他一眼，把杯子递到嘴边，抿了一小口，然后把杯子放到一边，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起来，“我没有传染病。”
她把枕头叠起来，让顾夜流靠了上去，然后才把杯子递给他，“喝吧。”
顾夜流盯着她的眼睛，接过杯子开始喝水。
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喉结上下滚动，把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的灌进了自己的胃里。
“你慢点喝。”许如星皱着眉头，对他说道。
“谢谢。”顾夜流喝完水，把杯子递给她，说道。
“说起来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许如星提着水壶，把水杯添满，“照顾你是应该的，不必说谢。”
顾夜流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态却不显得十分疲惫，他侧了侧头，看着许如星说：“是我发烧，为什么和你有关？”
“要不是那天在天台，你把外套脱给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许如星的表情显得有些懊恼。
她忽然回想起了那个满天繁星，但却十分寒冷的夜晚，顾夜流站在幽蓝寂静的夜空底下，把外套罩在自己身上时候的情景。
带着温度的羊毛外套，柔软又温热，散发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他的眼睛里像是盛着整片星空，许如星还在里面看到了置身星空下的自己。
即便是他辜负了自己，他现在为了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都让许如星已经狠不下心来，去把嘉麓吞入自己囊中了。
顾夜流眯了眯眼，“许如星，你关心我？”
“我其实不想关心你，”许如星紧了紧拳头，不置可否的说道：“可你总是这样，每当我下定决心离开你的时候，你总会发生各种状况。”
她伸出手，掖了掖顾夜流的被子，“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吃药，也不看医生？”
“以为能扛过去。”顾夜流安静的看着她，淡淡的回答道。
“你还真是喜欢扛事儿，”许如星站起来，又调节了一下他点滴的速度，垂着眼帘看着他，“其他的事你想扛什么都可以，可是生病这种事，也是可以扛的么？”
“不喜欢医院。”顾夜流的声线十分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多大的人了，你怎么可以还这么幼稚？”许如星垂下手，皱着眉头看着他。
“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还会有机会，听到你这么温柔的和我讲话？”顾夜流仰着头看她，瞳孔黑漆漆的，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都有心情说这种话了，我看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许如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
“再陪我坐一会。”
看到她转身要走，顾夜流立刻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滚烫的手心包裹住她纤细的手腕，被他握紧的地方像是有火焰在灼烧，热度穿过皮肤，透过血管，传递到她的心脏。
扑通。扑通。
一瞬间，她的身体也变得滚烫起来，眼眶也开始发胀。
所有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在此刻全部涌向了她的脑海。
那些甜蜜，苦涩，令人难忘的过去，全都从灰白色的照片，变成了鲜活的影像，在眼前缓慢的播放。
她抿了抿嘴唇，终于没有挣开顾夜流的手。
看到她没有抗拒自己，顾夜流抬起手，想要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却一不小心再次扯到了手背上的针头，“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
许如星皱了皱眉，轻轻托住他的手，“好了你不要动了，我坐下就是了。”
她动作轻柔的把点滴拨到一边，坐到了顾夜流的对面，重新掖好他的被子，然后倾身向前，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上的温度。
“你的手好烫。”许如星的声音轻飘飘的，砸进顾夜流的心上，“是还在烧么？”
她把手拿下来，又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然后开口问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顾夜流摇了摇头，“没有。”
“可我还是觉得不放心，”许如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脸上写满了不知如何自处的表情，她想了想，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现在这个时间，还有医生？”在顾夜流的印象里，夜间值班的医生不是实习生就是半吊子，于是他皱了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