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福尔摩斯系列在英国掀起的热潮,大使馆敏锐地抓住了这一契机,主动与英国外交部门洽谈合作,计划在圣诞节前举办一场中国文化宣传展。
这场展览的核心是展示中国瓷器的雅致精美,同时辅以茶叶与茶道文化的介绍,让英国民众能更直观地感受东方文明的韵味。
展品的筹备工作,自然落到了顾从卿肩上。
虽说他作为福尔摩斯作者的身份始终未曾公开,但借着这本书的影响力,经麦克米伦出版社主编牵线,他已结识了不少英国上层社会的人士。
这些人里,不乏痴迷收藏的爱好者,其中许多人都珍藏着数量可观的华夏瓷器。
从温润的宋瓷到艳丽的明清彩瓷,每一件都承载着岁月的痕迹与文化的重量。
顾从卿先是草拟了一份详细的借展清单,标注了所需瓷器的年代、品类与风格,随后便开始逐一拜访这些收藏家。
得益于福尔摩斯带来的“情面”,再加上他谈吐得体,知识量储备大,总能与对方聊到一处去。
当他说明来意,提及这场展览旨在让更多人了解中国文化时,收藏家们大多十分乐意支持,纷纷表示愿意借出自己的珍品。
有位伯爵甚至笑着打趣:“能为福尔摩斯的‘朋友’帮忙,是我的荣幸。
何况这些瓷器本就该让更多人看见它们的美,不是吗?”
短短几周,顾从卿便敲定了大部分展品,从青花缠枝纹碗到粉彩花鸟瓶,一件件都堪称精品。
看着清单上整齐排列的展品名称,他仿佛已能想象到展览开幕时,英国民众驻足欣赏这些东方瑰宝的场景。
这场文化展,不仅是一次文明的对话,或许也会成为中英两国友谊的又一段佳话。
顾从卿挨家挨户登门拜访那些收藏家,洽谈借展事宜时,过程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对于这些收藏家而言,藏品的吸引力除了源自自身对艺术的热爱,其背后潜藏的价值亦是他们看重的重要因素。
而顾从卿笔下的福尔摩斯系列正值火爆,书中穿插提及的一些中国瓷器与相关文化元素,恰好勾起了英国民众对东方瑰宝的浓厚兴趣,无形中也为这些收藏家手中的瓷器增添了几分关注度与潜在价值。
更重要的是,尽管此次是顾从卿亲自出面,但他代表的是大使馆,这份官方身份让收藏家们多了一份安心。
他们深知,这些承载着文化重量的瓷器借出后,定会得到妥善的保管与珍视,不必担心出现损坏或遗失的问题。
顾从卿被管家带着敲响老勋爵书房的门时,正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
老勋爵戴着白手套,正小心翼翼地擦拭博古架上的青花鱼藻纹罐,见他进来,摘下手套笑了:“顾先生倒是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看来对这件宝贝很上心?”
“实在是博物馆的展览迫在眉睫,晚辈心急了。”
顾从卿欠了欠身,目光落在那只青花罐上——瓷面莹润,游鱼姿态灵动,正是他清单上最想借展的珍品。
老勋爵摩挲着罐口:“你写的福尔摩斯故事里,那个叫华生的医生提到过类似的瓷器,说‘东方的釉色里藏着千年的秘密’,这话倒是说到了我心坎里。”
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借展可以,我有个条件。”
顾从卿心里一紧:“勋爵请讲。”
“展签上得注明,这是‘私人收藏借展’。”老勋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把宝贝捐给博物馆了。”
顾从卿笑了:“这好办,不仅要注明,还要把您的名字写上。
毕竟能让观众欣赏到这样的珍品,离不开您的慷慨。”
正说着,女伯爵的管家突然来送信,说她临时有个茶会,问顾从卿能否改到下午见面。
顾从卿刚点头应下,老勋爵却摆摆手:“不必改,我带你过去,她的茶会我也受邀了,正好顺路。”
女伯爵的客厅里茶香袅袅,几位夫人正围着博古架议论一件粉彩百蝶纹瓶。
见顾从卿进来,女伯爵立刻迎上来:“顾先生来得巧,正好让大家听听,你打算怎么展示这件瓷器。”
“我想放在‘雅致生活’展区,旁边配一幅清代女子品茶的插画。”
顾从清说,“您的藏品釉色娇嫩,百蝶姿态各异,正好能体现当时的工艺水准。”
“哦?那你得告诉我,展览手册里会怎么写?”女伯爵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敲着杯沿。
“会写‘此瓶绘百蝶穿花,寓意吉祥,是清代粉彩瓷中的精品,由女伯爵私人收藏’。”
顾从清特意加重了“私人收藏”四个字。
不就是为了显摆嘛,他懂!
女伯爵笑了,放下茶杯:“这还差不多。
我那些瓷器可不是普通展品,得让观众知道,它们有个懂它们的主人。”
她转头对管家说,“去把那件黄地绿彩瓷碗也拿来,既然借了,就多借几件撑场面。”
回程的车上,老勋爵看着顾从卿手里的借展清单,忽然问道:“你说福尔摩斯要是真实存在,会不会也对这些瓷器感兴趣?”
“肯定会。”顾从卿说,“他最擅长从细节里发现秘密,这些瓷器的纹路、釉色,藏着太多历史的细节了。”
“那他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些收藏家太吝啬?”老勋爵打趣道,“连借展都要提条件。”
顾从卿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认真地说:“会的。
但他会明白,正是这份‘吝啬’,才让这些宝贝得以完好保存到今天。
就像您守护这件青花罐,女伯爵珍视那些粉彩瓷,都是在守护一段历史。”
顾从卿说完就在这里疯狂默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老勋爵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年轻人,不光会写侦探故事,说话也有道理。
看来这次借展,真是选对人了。”
顾从卿向老勋爵再三道谢后,便驱车返回了大使馆。
他先将借展的藏品清单仔细整理好,上面清晰地罗列着每件瓷器的名称、年代、出借人信息,甚至还有几件珍品的特殊保存要求。
把清单交给大使时,对方翻看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从卿啊,这次辛苦你了,能借到这么多精品,可是为咱们的文化展打下了好底子。”
“这都是应该做的,能让更多人看到咱们国家的宝贝,是件荣幸的事。”顾从卿笑着应道。
后续的展品布置、运输安排,自有专门的同事接手,他这部分的工作算是圆满完成了。
回到住处时,屋里静悄悄的,顾从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刘春晓往常放学回家的时间,桌上却空荡荡的,显然她还没回来。
他心里微微泛起一丝担忧,按说她的课程结束得比自己早,今天怎么会迟了?
顾从卿没再多想,拿起外套和钥匙,转身又出了门,径直往刘春晓的学校走去。
傍晚的风带着些凉意,街灯次第亮起,他沿着熟悉的街道走着,心里盘算着她或许是被课业绊住了,又或者是和同学讨论问题忘了时间。
快到学校门口时,远远就看见一群学生正陆续出来,他停下脚步,目光在人群中细细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从卿快步走近,才发现这群学生里,大半是和刘春晓一同来的留学生,还有几个本地学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沉郁,显然是刚经历过不快。
而人群中的刘春晓,眉头紧蹙,一脸怒意尚未散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透着股倔强。
“出什么事了?春晓?”顾从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刘春晓抬头看见他,紧绷的表情瞬间松动了些,眼眶倏地就红了,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打着转。
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硬是把眼泪压了回去,声音带着点发颤,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坚强:“我们刚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
今天班里有个男生……他对我搞歧视,说了些很难听的话,我没忍住,跟他干起来了。”
顾从卿的心猛地一揪,立刻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又仔细检查她的脸和手,生怕她受了伤:“有没有伤到哪里?
出了这种事,怎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刘春晓摇摇头,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带着点“战绩”的得意:“我自己能解决。
你是没看见那小瘪犊子被我揍成什么样。
他先动手推我的,我一把就给他撂地上了,胳膊估计都让我拧得青了块!”
旁边一个同来的留学生也跟着点头:“是啊顾先生,春晓可厉害了,那男生嘴太脏,该!
系主任也批评他了,说会给处分。”
顾从卿这才稍稍放下心,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心疼:“就算占理,也不能这么冲动,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他都骑到头上了,哪能忍?”
刘春晓梗着脖子,眼里还闪着气性,“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受他那份气?”
顾从卿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是,咱不能受气。
但以后遇上这种事,等我来处理,好不好?
别自己扛着。”
他拉起刘春晓的手,对其他留学生道:“谢谢你们照顾春晓,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便牵着刘春晓往家的方向走。
夕阳的余晖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刘春晓走了几步,小声说:“其实……刚才还是有点怕的,但是一想到不能丢咱中国人的脸,就啥也顾不上了。”
顾从握紧了她的手,温声道:“我知道。
你做得对,但以后有我在,不用你一个人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