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时间线,东胜神洲。
大虚之渊。
劫杀的深罪赤血天象倒灌进大虚深处,风叶几人沿着血罪架起桥梁一路追踪。
终于玄枵大虚的深处,看到一处宛若世界裂隙的存在。
穿过裂隙,晦暗的星空下,一座雄关拔地而起,城内屋舍硕大、形制统一。
在蜥形龙群的追踪下,他们凭借模糊的,宛若梦中的记忆,来到城市中心,见到了这座连缀着浩瀚深空的陵墓、神庙。
“吼!——”
沾染深罪的蜥形巨龙暴躁异常,口吐龙息,射向连缀星光的神庙。
“咚!”
一声巨响从神庙之上发出,纯白的圣光携着虹彩风暴,一瞬轰碎龙息,湮灭追击而来的尸骸兽群。
爆炸将城市规整的屋舍,炸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这道圣白打击横贯长空,竟直接将远方的城墙轰塌一角。
风叶:“……”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一击秒杀混元金仙实力的怪物,这道纯白圣光的主人该是何种存在……大罗?圣仙?还是某位圣人?
“你说的对。”帝舒说,“城墙的确没有用,这座城池的真正防御,其实是这座中央神庙。”
“进去看看?”风叶问。
“不好吧。”蒂娜一脸担忧,“我们毕竟是擅闯别人的领地,万一和这些尸骸骨兽一样,被人轰成渣怎么办?”
“我身板小,我可扛不住这一下。”她吞了吞口水。
从心的样子全然没有神王的形象,现在占据大脑的是红血蒂娜。
“那就问一问?”
风叶整理整理衣衫,登上金字陵寝的第一阶。
深深一拜,喊着:“我是南赡部洲、东土开皇人国、若水部众风姓部落之民,路过此地,特来拜见,不知前辈是否方便?”
浩渺的星光下,无人回应他的问题。
“人家好像不乐意搭理我们,要不走?”小狐仙说。
她有些害怕,这里的房屋建筑怎么看怎么诡异,这座金字陵寝状建筑阴森森的,吓得她白毛都竖起来了。
帝舒问:“你们梦中的这里,里面究竟有什么?”
蒂娜看向风叶。
风叶看向蒂娜。
“咳咳。”蒂娜说,“梦中我不是亲历者,像是以第三视角观察,只是外围逛了一圈,没有见到里面的情况。”
“你呢?”帝舒问。
“我倒是第一视角,但是我没有进去,好像……”风叶说,“好像我原本就知道,这座神殿庙宇中的是什么。”
“但是我又找不到记忆里的究竟是什么。”他无奈地说。
帝舒:“……”
这听起来真是个悖论。
因为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没有进去。但因为没有进去,所以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样吧。”她说,“我先进去,你们在外等着,如果我出来了,你们就再进去,如果我出不来……”
不等帝舒说完。
风叶立即表态:“我陪你一起进去,万一真的有危险,凭我们的实力、护体的气运,说不定还能掩护着一起逃出来。”
“那就一起进去吧。”蒂娜跟着说,“你们都进去了,我们在外面干什么呢?四个人总比两个人强,再说我才是最能打的那个。”
“那……进去吧。”
小狐仙虽然还是很害怕,但却装出不害怕的样子。
她已经不是刚入师门的小狐狸,而是一只成熟的狐狸精!
“我先!”
风叶一步踏出,步履祥云,顶着一脑门的宝光,就差把我是好人写在脸上,心有忌惮地走进这座神殿庙宇。
残破的石柱、倾倒的墙垣,唯有一道纯白的门扉,诉说着神庙的不凡,那似乎是一道洞天之门,几人依次进入门扉。
纯白的光在他们面前绽开。
冰寒的雪国、无垠的极地,一个转身的时间,几人仿佛出现在另一处世界。
这里千里寂寥、荒无人烟,满眼都是哀与殇。
“看那里!”
蒂娜注意到异常,手指着远方。
众人转身看去,在雪国极地的尽头,一座宛如天堑的黑色山脉拔地而起,如支柱、如屏障、如要塞长城。
“呜——呜——呜——”
身后,响起火车的汽笛,但几人从未听过。
唯有风叶、蒂娜恍如梦幻,耳畔不断传来异世界的低语,诉说着他们见证的过往。
“那是什么?”帝舒瞪大眼睛。
看到另一侧的雪原上,一只披戴冰雪、宛若游龙的方形钢铁巨兽,正“咆哮”着“狂奔”而来。
拉动这只方盒钢铁游龙的,是奔驰在“龙首”的、十六只背生双翼的白色天马,莹若美玉,珍如骐骥,令人叹为观止。
她立即拔剑,警惕着,准备战斗!
“这是火车。”风叶突然说。
“啊?你见过?!”帝舒一脑袋问号,“为什么叫火车,我看着也没有冒火啊?倒满是冰雪,为什么不叫雪车?”
“叫雪车也行,雪国列车。”蒂娜说,“天马拉的雪国列车,一种运输的工具。”
闲聊的功夫,列车撞开冰雪,在几人面前疾驰而过。透过“水晶”窗户,帝舒发现这辆列车空无一人,不由心生疑虑。
“要跟过去看看吗?”她问。
“似乎也只能这样。”风叶刚准备腾云驾雾,却发现自己的神通仙法莫名失效,这片小千世界似有大道压制。
“怎么会这样?!”蒂娜心中一惊。
“不要慌!”
风叶强打着镇静,说:“神庙的主人既然迟迟未动手,就证明祂没有足够的恶意,未必就是死局,先跟上去看看。”
“只能如此。”帝舒点头。
“坐我背上吧。”
小白狐仙显出原形,驮着三人沿着轨道,追上远去的列车。“轰!”一声爆炸在耳畔响起,炽热的流星迎面砸来。
小白狐慌忙躲开,众人愣神的功夫,雪国列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灾厄血火下的黄昏之陨,炽热的岩浆流淌在破碎的极地之上。
原本远在天尽头的黑色山脉,踏碎空间而来,一座宏伟的要塞出现在眼前,小白狐小心翼翼避开岩浆,闯入这座血火遍地的要塞。
道路的尽头,一冰雪凿刻的神像拦住去路。
那是一位头戴黑色水晶王冠的青年帝王,白发银眸、手持利剑,一尊蜥形巨龙神像守护在后。
“这是谁?”帝舒问。
目光汇聚在蒂娜身上,神像代表的青年帝王,似乎与金发蓝眼的苏雅是近似的人种。
蒂娜神情恍惚,想要看出个究竟,但最终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对这个要塞,这尊神像毫无印象。”
“轰!”
流星不停陨落,誓要将要塞完全毁灭,其中一颗陨星径直砸向神像,砸碎帝王身后的守护巨龙,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更多的流星砸来。
“轰!”
爆炸激荡出毁灭的涟漪,风叶几人毫无反抗之力,被余波震到吐血,向后栽倒在破碎的大地上,望着眼前的神像在黄昏下倾倒。
一轮罪血的大日在天尽头升起,大日之下一位青年淡漠地转头看来。
同样的白发银眸,同样的青年王者,不同的是他的星眸流淌血泪。
金色的回纹在他身上熠熠生辉,犹如力量奔涌的脉络,而一切力量的源泉则是两枚彼岸花徽印,一枚他的右眼眸中,一枚在他的神廷天穴。
深罪青年似乎注意到来人,垂下宛若星尘的眼眸,缓缓拔出锋利的冰雪剑刃,没有任何警告,干脆利落地一剑斩下!
“小心!”
温柔的提醒在众人耳畔响起,另有一枚彼岸花徽印出倒影大地。
那被封存的力量回归身体,风叶、帝舒、蒂娜、小白狐同时反击。
“轰!”
天上地下,神力仙法。
爆炸的涟漪中,三尊法天象地、一尊白狐法相出现。
而那高高在上的深罪青年毫不在乎,不过是再挥一剑的事,都一样。
法天象地破碎,风叶、帝舒砸落在地,蒂娜、白狐撞进残垣断壁。
深罪青年的力量强大到令人绝望,仿佛不可战胜!
大日之下,对方举剑裁决。
蒂娜从废墟中爬出,满脸不甘,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你们先走!”帝舒说,“我来挡住这一剑!”
“呼呼——”
风叶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高天上的青年,帝舒的话在他耳畔晕开,犹如溺水一般,听不到半点完整的词句。
“走!”帝舒抓起风叶,准备将他扔出要塞。
可风叶突然回神,说了一句:“假的!”
“什么?”
帝舒一愣。
蒂娜、小白狐同样一愣。
风叶突然抢过高阳祖剑,剑锋燃起金色权柄,挣开帝舒的手,向着斩落的裁决狂奔而去,逆势而上一剑迎上。
“我说,假的!”他厉声喊着,“神通第九,绝地天通!”
大道真言翻飞,人皇大地虚影浮现,面对深罪青年的无边杀伐,风叶劈出的却是一道毫无锋刃的剑势,帝舒眼眸震颤,心差点吐了出来。
蒂娜死死盯着,两道剑势接触的瞬间,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出现,预期中的死亡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呢喃。
天空垂落血泪。
罪血大日破碎消失,连同这座边境要塞、天堑黑山,全都在一声哭泣中,如扬尘飞雪随风流散,只剩最初的光。
空白的世界中,风叶庆幸地大汗淋漓,帝舒赶紧上前查看伤势。
但几人身上没有一道伤疤,刚才的一切果真只是幻境。
“这里是?”
蒂娜转身查看,纯白的圣光凝成神像十二座半,其中十二神像呵护着一位沉睡在冰雪中的女孩,那倾世容颜连女人都为之心醉。
晶莹的眼珠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纯白的光中,众神呵护的女孩缓缓睁开双眸。
那是一双完美的异瞳,左眼散发着金珀之色,犹如辐照众生的太阳。右眼则是一片冰银,宛若夜幕呵护晚梦的月亮。
神的环冕在她身后凝聚,发丝流动,神从黄昏的旧梦中苏醒,温柔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唇瓣微启,笑对世界。
“远方的贵客,欢迎来到原初神庙。我是……”她脑袋一歪,似在回忆,“我是这里的圣白大祭司,你们可以叫我「卡洛儿」。”
「卡洛儿」说着与几人完全相同的语言。
“「卡洛儿」???”
蒂娜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熟悉,但糊涂脑袋根本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
可恶啊!
蒂娜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
“呵~~~”
「卡洛儿」看着她,露出一丝轻快的笑意,说:“有些事忘记便忘记,终有一天你们会想起来的,不必强求。”
她穿着绣着金织的祭司白袍,从十二座神像下缓步走来,每一步都踩在蒂娜的心尖上,以至于流下不争气的口水。
小白狐震怒地从后面踢了她一脚,注意形象!人家可是一指就能摁死我们的存在。
“祭司大人。”
风叶谦逊、礼貌地问:“原初众神是什么?创世神盘古,还是天柱圣人三清?”
“盘古……三清?”
「卡洛儿」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思忖片刻后立即想明白关窍,盘古、三清应该是新世界的创世众神吧。
“不是。”
她开口,解释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你们这个世界诞生之前的世界,原初众神是【原初之地】的初代守护神。”
“嗯……”
沉吟片刻,「卡洛儿」有些期待地问:“你们所在的世界是否有一位名叫……伊兰佩文的神只?”
几人摇头。
没有吗?那你们的语言……「卡洛儿」眼神微微失望,却也没有过于纠结此事,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客人身上。
“伊兰佩文是刚才幻境中的那位青年帝王吗?”风叶问。
“不是。”
「卡洛儿」摇头,说:“刚才那位是我的……大哥哥。彼岸花家族的长子,铂拉瑞斯。就是‘北极星’的意思。”
“这些不重要。说说你们的事情吧,是因灾厄躲到这里来的吗?”她笑着问,清甜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
“不完全是。”风叶解释着此行的来意。
“大虚之渊,世界裂隙?”
「卡洛儿」听着他的话,目光投向神庙之外,在呼吸的须臾之间,完成对整个东胜神洲的注视。
“原来如此。”
「卡洛儿」说:“你的猜想并无不妥,我这里的确是世界之外、大虚之渊。并且,在原本的时间线上,你不应该出现在这。”
“原本的……时间线?”风叶眉头一皱。
“对。”
「卡洛儿」笑着说:“我已经看完过去未来,知晓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放心,在我这绝对安全,先不要离开。”
话音刚落。
纯白的天幕震动,霞光虹彩从未知之地架来,一朵红、白双生的彼岸花,浮现在众人头顶,正与「卡洛儿」悄悄呓语。
那是黎明尘世的「卡洛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