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过得好吗?” 顾允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温和,“瑞祥说你终于不再给他脸色看了。”
提到齐瑞祥的名字时,顾允希的指尖猛地攥紧了铅笔。笔杆在掌心硌出道红痕,她却没觉得疼。“就那样。”
她望着窗外湿漉漉的街道,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疏离,“我过得怎么样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你把他派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监视我?我们就看谁熬得过谁喽。”
“别耍脾气。” 顾允谦的声音沉了沉,“我让瑞祥在那边陪着你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不是让你给人家脸色看的。”
“他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再说了当初不是你恨不得用金刚钻把我们切割开的吗?” 顾允希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的尖锐,“现在又给我们创造这样一个环境,你在打什么算盘?”
听筒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顾允谦无奈的叹息:“啥都找不到的人,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林叙……”
“别提他!” 顾允希突然拔高了声音,原本搁置在腿上的东西“啪” 地掉在地板上,“是什么让你这么害怕我对别的男人重点的关心?齐瑞祥是这样,林叙也是这样!”
她说完就掐断了通话,把手机扔到床尾。
柔软的羽绒被接住了手机,却没接住她眼里涌上来的泪。
她知道自己在迁怒,知道顾允谦是真心为她好,可那句 “瑞祥说你终于不再给他脸色看了。” 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大哥。
齐瑞祥就是顾允谦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睛......
齐瑞祥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
眼皮沉重得像粘了胶水,他费了些力气才掀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客厅沙发前的地毯,而是熟悉的亚麻色床品。
阳光透过纱帘滤成柔和的金纱,在被单上织出模糊的纹路,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铃兰香 —— 是顾允希惯用的洗衣液味道。
他猛地坐起身,后腰的肌肉牵扯着发疼,才想起昨夜自己是蜷在沙发边的地板上睡着的。
顾允希的素描本还摊在茶几上,他盯着那页画了半宿的少年背影,不知什么时候就抵着沙发扶手睡了过去。
怎么会到床上?
齐瑞祥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的瞬间,就听见了厨房传来的动静。
不是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是很轻的咕嘟声,混着隐约的草药香,像春蚕食桑般熨帖。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时,脚步放得极轻。
顾允希正站在灶台前,背对着他。
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藕粉色吊带裙,外面松松垮垮套了件他的棉质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皓白的手腕。
她手里拿着长柄勺,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砂锅里的东西,侧脸的轮廓在晨光里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醒了?” 她没回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比往日柔和了许多,“锅里的醒酒汤还得再炖会儿,你先去洗漱。”
齐瑞祥站在原地没动。
砂锅冒着细密的白汽,把她的身影蒸得有些模糊。她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搅动的动作轻轻晃动。
晨光落在她裸露的肩颈上,能看到昨夜留下的浅淡红痕,像雪地里落了片桃花瓣。
这场景太过寻常,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软。
齐瑞祥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
砂锅咕嘟的轻响里,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发梢随着搅动的动作轻轻扫过肩胛骨,那片细腻的皮肤便泛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他伸出手臂,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柔软的小腹,把下巴搁在她颈窝处。
“醒酒汤炖得这么香,” 他的唇瓣蹭过她的耳垂,声音裹在温热的呼吸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就不怕把我养馋了?”
顾允希搅汤的动作顿了顿,长柄勺在砂锅里晃出细小的涟漪。“顺手罢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没挣开他的怀抱,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木柄,指节泛出淡淡的白。
齐瑞祥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脊背传过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他偏过头,唇瓣在她耳后厮磨,故意用胡茬蹭她细腻的皮肤:“那昨天是谁趁我睡着,把我从客厅挪到床上的?我记得自己明明守在沙发边。”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道,顾允希的耳朵瞬间红透了。她能感觉到他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柔软的触感擦过耳廓,带着危险的痒意。“你太重了,”
女人半是娇嗔半是埋怨的话让齐瑞祥心里就泛起一阵愧疚。昨夜他还在中餐厅对着严婉晴抱怨,说顾允希忽冷忽热像块捂不热的冰,说她总把心事藏得严严实实不肯敞开心扉。
严婉晴当时没接话,只是给他倒了杯温水,现在想来,那眼神里分明带着点 “当局者迷” 的无奈。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看似冷淡的女人,会在他醉酒时默默炖醒酒汤,会费劲巴拉的把人从地上挪到床上,她就因为有自己的心事就让自己在背后蛐蛐了一顿。
真的太不是人了!
齐瑞祥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鼻尖埋在她的发间深吸一口气。铃兰香混着红枣的甜,像杯温好的蜜酒,让他心口的愧疚又浓了几分。
“允希,”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昨天……”
“汤好了。” 顾允希突然打断他,用长柄勺把砂锅从火上挪开,动作带着刻意的仓促。
她侧身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却被他按住肩膀。齐瑞祥的掌心很热,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力道。
“别躲。” 他低头吻她的后颈,那里的红痕被吻得泛起更深的粉,“我还没谢谢你。”
顾允希的肩膀绷得很紧,却没再挣扎。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像只安静的蝶。
“齐瑞祥。” 她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蒙了层雾,“汤要凉了。”
齐瑞祥这才抬起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和紧抿的唇,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知道她还在顾虑,知道林叙的事像根刺扎在她心里,可此刻她没有推开他,没有冷言冷语,已经是难得的松动。
“好,先喝汤。” 他松开手,却在她转身时,故意用指尖勾了勾她的手指。
顾允希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退到三步之外。
她低着头盛汤,长柄勺碰到碗沿发出轻响,耳根的红却一直没褪。
齐瑞祥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眼底的愧疚渐渐被温柔取代。
齐瑞祥喝了一大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让人心头发软。“比我妈做的还好喝。”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真的。”
顾允希的睫毛颤了颤,嘴角似乎弯了弯,却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