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风一脚踏入星河汇聚的旋涡......
凛冽寒风裹着雪粒拍在脸上,刺骨的痛。
冬天了吗?
姜风怔然望向自己的身上。
粗糙的布衣,稚嫩的手臂——此刻自己竟是十二岁少年的身躯,背后趴着瑟瑟发抖的女童,正是楚寒月幼时的模样。
“这里是......”
\"哥......我的脚没知觉了......\"小寒月的声音传来,细若蚊呐。
姜风低头看去,她草鞋渗出的血水已经冻成冰碴。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身后传来叫嚷声,追兵的火把在五里外晃动,为首者额间的黑星印记在雪夜格外刺目。
“果然。”前世记忆汹涌而至:他们是北境遗孤,因身怀星核重宝遭黑神信徒追杀。
姜风握紧偷来的柴刀,紧抢几步,将妹妹塞进狼穴,\"月儿藏好,哥去引开他们。\"
\"不要!\"小寒月死死拽住姜风的衣袖。但看到哥哥毅然的眼神,突然咬破手指,在他掌心画出一道血符,\"爹娘教的保命咒,哥要活着回来!\"
五十丈外的雪坡上,姜风被三支毒箭贯穿左腿,他抱起一团枯草故意跌入冰河,转瞬失去了踪迹。
“他妈的,这小子太狠了,宁可跟妹妹自杀也不投降。”黑星信徒的咒骂声渐渐远去。
当夜,姜风爬出冰河,用体温融化寒冰挖出妹妹时,小寒月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手里却仍死死攥着半块馕饼。
画面忽转,姜风置身温暖木屋。刘远坤正坐在老槐树下补着青衫,楚寒月踮脚往晾衣绳上挂腊肉。
姜风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夕阳正把炊烟染成金红色。
这幕温馨让他眼眶发热,这分明是爷爷生前最常念叨的\"等天下太平了\"的景象。
\"愣着作甚?\"刘远坤敲了敲烟袋锅,\"后山新垦的麦田该浇水了,你去浇一遍。\"
姜风笑着扛起木桶,掌心被麻绳磨出血泡的刺痛如此真实。他知道这是幻境,但甘愿沉溺。
姜风出了一身汗,回到小院,西厢房传来楚寒月清朗的笑声,窗纸上映出她舞剑的倩影。
刘远坤正在院中劈柴,灶上炖着山鸡汤,\"风儿,去叫月儿吃饭。\"
“哎!”姜风高兴地答应一声,推开厢房门。
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楚寒月脖颈缠着黑蛭,剑锋正刺向自己心口!
\"破!\"姜风目眦欲裂,太古剑猛然挥出,黑蛭如琉璃破碎。
判官装扮的阴司从虚空跌落,生死簿上\"刘远坤\"三字正慢慢消散。
\"尔等竟敢篡改轮回!\"姜风怒极反笑,太古剑引动前世今生两道剑意。阴司慌忙抛出往生锁,却被突然苏醒的幼年楚寒月用血符击碎——她竟带着前世记忆闯入幻境!
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第一年惊蛰,姜风在檐下看雨帘如织。楚寒月捧着热姜汤过来时,他正用树枝模仿雨滴轨迹。
\"哥的剑招太刻意了。\"她突然并指削断雨幕,冰晶凝成的剑影竟暗合天道韵律。
当夜姜风辗转难眠,披衣到麦田挥锄。翻开的泥土里蚯蚓扭动的弧线,让他想起太古剑劈开空间的裂痕。
黎明时分,他创出\"春雨十三式\",剑意绵密如雨却暗藏杀机。
第二年仲夏,雷暴劈断后山古松。刘远坤带着他们抢救松脂时,姜风盯着焦黑树干若有所思。
次日他赤着上身立于峰顶,引九道天雷淬炼肉身。
楚寒月急得用冰凰本源凝成护罩,却见他浑身焦黑地大笑:\"原来雷霆转折处藏着时空裂隙!\"
当夜暴雨倾盆,姜风在雷光中舞剑。每道闪电劈下时,他的剑锋就快上一分。
“一剑惊雷!”姜风将所有剑势化做一剑挥出,雷霆幻灭——这一剑竟让时间有半息的停滞。
第三年中秋,三人围坐石桌分食月饼。
刘远坤突然用烟杆蘸酒在桌面画出七颗星辰,\"风儿你看,北斗第七星其实每年霜降都会偏移半寸。\"
姜风盯着酒渍蒸发的轨迹,识海中太古剑自动推演出星辰剑阵。
楚寒月将冰霜凝成月轮悬于院中,姜风踏着月华舞剑时,剑影带动阵阵时空涟漪。
当剑招\"揽月\"成型时,整个幻境的月光都汇聚在剑尖。
腊月廿三祭灶日,姜风发现爷爷总在深夜对着青衫发呆。某次起夜撞见老人咬破指尖在衣襟绣星图,血珠渗进布料竟化作黑蛭游走。
\"该醒了。\"
除夕夜大雪纷飞,姜风突然开口。
楚寒月包饺子的手一颤,冰晶馅料碎在案板上。
刘远坤吧嗒着早已熄灭的烟袋,眼角皱纹里蓄满星光:\"柜底青衫......藏着真正的......\"
幻境开始崩塌,姜风突然拔剑,剑划过的弧线里,三年光阴凝成晶莹冰珠,每个冰珠都映着他们采药、耕作、围炉的片段。
楚寒月抱臂恸哭,额间浮现九道轮回印。抬泪眼,一千个朝夕记忆被镌刻成剑纹。
\"原来你的轮回印......是因我而生。\"
姜风神魂震颤,太古剑突然脱手悬空。前世今生的剑意在剑身交织,形成时空旋涡。
黑暗里冲出阴司,趁机催动三生石进行镇压,却被楚寒月冰封。
\"哥,看清楚了!\"她指尖点在姜风眉心,那些轮回画面突然具象成剑招,每一式都蕴含着跨越时空的思念。
\"我明白了......\"
姜风握住太古剑的刹那,星河静止。剑锋轻描淡写地划出圆弧,阴司连同三生石被拉入剑意轮回——他们衰老、重生、再衰老,最终化作星尘消散。
楚寒月的身影开始透明:\"这一剑......叫什么?\"
\"一剑轮回。\"姜风看着掌心浮现的时空道纹,\"斩不断因果,但可重塑时空。\"
\"这一剑,叫轮回。\"姜风收剑时,茅屋化作星尘。掌心躺着楚寒月最后塞进的麦穗,穗尖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冰霜。
三年已过,而现实中的轮回关,才过去三日。
当姜风闯出前世关出现在轮回关口时,怀中多了一缕透明的冰凰尾羽。
身后星河支流映出刘远坤最后的幻影:老人正在柜底青衫上绣星图,黑蛭纹路在布料背面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