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漾漾茫然地指指自己：“我吗？”
“当然。”
大殿内落针可闻，长明灯的火焰被吹得摇摇晃晃。
漾漾便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点了点头，白玉一般的小脸上一派坦然。
“好呀。不过，你得先让我见爹爹。”
“他去一殿阎罗那里送公文，很快就回。”
“那好吧，你想谈什么交易？”
“谈你的逆天之举。”
漾漾无辜地眨了眨眼：“什么逆天之举呀？”
“死者不能复生，你爹娘已死，如今只能做个鬼修，待在阴司里庸碌一世，连轮回投胎都做不到，你可愿让他们一直维持如今的现状？”
漾漾沉思。
鬼修，处于人和鬼之间，是被两界排斥的异类。
对鬼界而言，鬼修是抢夺阴气的叛逆者。
对人界而言，鬼修是带着死气、引发慌乱的不祥物。
就像是她之前收服了小阿厉，但不敢对外言说，更不敢让小阿厉随时随地出现在阳光下，因为他是被大多数人排斥的。
人界，爹爹和娘亲是回不去的，至于鬼界......
虽说如今鬼修们安居于万鬼窟，与阴司维持着平衡，但这种平衡是永远的吗？
不是，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时局永远在变，阴司此刻对于鬼修的态度是友善的，以后可不一定是。
到时候态度一变，他们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他们不可轮回投胎呢？”
这话问出的一刹那，周遭的温度陡然下降，烛火明灭，大殿内时明时暗，壁画中的恶鬼们影影绰绰，竟是真的出现在漾漾面前，似是要顺着她的眼眸，浸到她的灵魂里去。
顾晴织下意识伸手去遮漾漾的双眸，但她的手还未碰到漾漾，便被一道无形的压迫力拦住。
顾晴织面带怒色朝着宝座上的酆都大帝看去：“不可！”
“看来你的消息并不灵通，还不知道你的女儿到底走到了哪一步。她所知的，可不比你少。”
顾晴织眼睛猛睁，脖颈僵硬地、缓慢地转头看漾漾。
刚刚的那些鬼影已然消失，而漾漾双手撑地，娇小的身躯弓起，额角有汗水滴落。
鬼影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顾晴织咬紧牙关，眼底的怒火抑制不住地迸溅出来：“别、动、她！”
阴气暴动，似狂风掀起了巨浪，层层叠叠地向四周蔓延。
她握住了漾漾的手，下一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进了漾漾的识海之中。
夜临天送完公文回来，刚一入殿看到的便是两人身体僵硬的状况，顿时脸色骤变。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也被卷了进去。
酆都大帝高坐上位，幽幽道：“也算是让你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了一回。”
无边的识海之内。
漾漾先是感受到一阵刺痛，随后刺痛散去，才缓缓睁开眼。
顾晴织和夜临天也出现在她识海之中，奔跑着向她靠近。
她拔腿也朝着二人跑去，跑到近前，轻轻一跃，便埋在他们俩怀里。
幸福好像要满溢出来，化作泪水，滴答滴答地坠落。
顾晴织擦干她的眼：“来，看前面。”
眼前有无数摇摇晃晃的鬼影，他们化作墨迹，渐渐描摹出一个雄伟壮阔的天子殿。
天子殿内，挤得满满当当。
高坐上位的酆都大帝，还有下面站得密密麻麻的十殿阎罗、四大判官、七十二司，大家都在焦灼地探讨着什么事情。
乱哄哄如同菜市场一般。
漾漾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仿佛要炸了。
直到视线定格在酆都大帝手中的金色流光之上：“那是......”
“上界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