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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究竟是这枚“禁忌之果”真有传说中那种能叫人分辨善恶的魔力,还是我刚刚干的那点事实在太惊悚……
总之,我的酒,是彻底醒了。
所以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我呆呆站在树下,手里拎着啃了一口的果子,眼神空洞地仰望天空,活像某道着名的英国名菜。
可惜,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从天而降,头顶发光、双手带洞,用悲天悯人的语气把我从伊甸园轰出去。
同样,也没有一只出场自带故障特效、能把蓝天染成猩红的大鸟,从云端俯冲下来,把我连人带果一爪子提走。
换言之,没有雷霆万钧,没有天崩地裂,没有末日审判,更没有五马分尸。
阳光依旧灿烂,万里依旧无云,天还是那么蓝,草还是那么绿,鸟还是那么吵……
伊甸园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没发生,也不打算发生点什么,一派岁月静好。
实在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某条整天盘在树上、油嘴滑舌、满肚子坏水的蛇还是不在。
我望着那空落落的枝干,忍不住想:它该不会还舍不得离开无间地狱吧?
对于幻想生物来说,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度假胜地,而是一个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的修罗场。
能在那里赖着不走这么多年,得有多强的受虐倾向啊。
难道说……蛇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抖m?
——不对不对。
我使劲甩了甩头,把那明显被柴郡猫带坏了的想法从脑子里清理出去。
自己来伊甸园又不是专门找蛇的,没必要把它的心理分析得那么透彻。
纯粹只是漫无目的地转着,结果不一不小心,就拐进了这片熟悉的地方。
我低头打量着那枚已经被我啃了两口的果实,果皮在阳光下红黑分明,像是在装模作样地提醒我它的地位与身份。
然而,我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希珀尔怎么还没来砍我。
她可没有“隔夜仇”的概念,但凡我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从来都是当场算账。
但现在,风平浪静。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她兄弟?
天啊,我居然还在为她没来砍我而感到有点隐约的失落?
不,不可能,开什么国际玩笑。
或许,蛇早就把答案讲给我听过了:希珀尔不是耶和华,我也不是什么亚当夏娃,犯不着演吃个果子就要被放逐的宗教戏码。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希珀尔要真有兴趣搞人类那一套,也不会在那件事后,还让我这个异类在童话镇苟活那么久。
所以,最合理的解释,大概就是——她根本没把我做的这点事放在眼里。
真是好笑。
自己防了这枚“禁忌之果”几百年,结果到头来自己吓自己,防了个寂寞。
我叹了口气,懒得再跟一颗果子较劲,索性三两口把剩下的部分吃完。
接着随手一抛,只见果核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抛物线,落进草丛里不见了。
我舔了舔嘴唇,又咂了咂嘴,还是没品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既没有突然顿悟什么宇宙真理,也没有听见什么天启之音。
唯一说得出的感受,大概就是:喉咙有点干,舌尖还有点涩。
果然,人类不把某个玩意引进种植,大概率就是因为它压根不好吃。
什么“禁忌之果”,什么“善恶分别”——营销过度的玩意,不过如此。
……见鬼,我居然真的把它吃完了。
我忍不住抬手,在善恶分别树那泛着淡金光泽的树干上“啪啪”拍了两下,莫名有种和老朋友闲聊的错觉。
“我说,哥们,”我摇头叹息,“你这‘伊甸园必吃榜’榜首的水分也太大了吧?”
忽有一阵风穿过树冠,吹的叶片“沙沙”作响,也不知是轻笑附和,还是敷衍点头。
当然,也可能……真的只是风大了点。
可惜的是,没几只乌鸦凑热闹,叫几声来烘托气氛。
啧,早知如此,自己就顺手把奥丁肩膀上的福金和雾尼给拐过来了。
我又等了一小会,见树干既没突然动起来抽我一鞭子,也没长出一颗新果子砸我脑袋,这才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
看吧,它自己都默认了——这果子,确实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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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盘腿坐在乌尔德之泉边,用权柄持续追踪着查理那边的动向。
自从上次跟埃克斯预约完周末去浮空城查资料后,他们这几天过的格外平静。
按时上课,按时放学,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看起来都很正常,和普通学生的生活没什么区别。
但谨慎点总没错。
我不停切换着视角,试图找出他们身边出现的、任何可疑的踪迹。
可惜,一个天幕族的后裔都没发现,倒是把浮空城安插的“动物园”特工认了个遍。
不说那个早就暴露的化学老师“鹩哥”,走廊里默默扫地的阿姨是“浣熊”伪装的,而那个天天蹭我们学校操场跑步的男人,原来就是传说中那只被甩了的“灵猫”……
看起来,埃克斯确实信守承诺,在确认查理等人的适格者身份后,很快就增加了一些聊胜于无的安保力量。
可惜的是,我还是没能发现他提到过的、那些“曾出现在查理等人身边的可疑人员”。
埃克斯应该没有诓我。
毕竟,我们现在勉强算是合作关系,他没理由把这段还不稳定的关系闹僵。
既然如此,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在达成某个目的后,为了避免进一步暴露,暂时蛰伏起来了。
也对。
能在虚兽追杀下苟延残喘至今,甚至打起希珀尔主意的“他们”,怎么可能没点手段和依仗?
而且,他们似乎也对我的能力有所了解,并且做好了相应的防备措施。
因为这几天我一路排查下来,都没能成功摸到他们的据点,更别提大本营了。
正思索着,一阵轻柔的触感突然蹭上我的手臂,打断了我的思绪。
扭头一看,原来是泉里的那对天鹅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岸,正用修长的脖颈轻轻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