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于王能被张国维从一介白身提拔为巡抚标将,那肯定是文武双全武艺不凡有点子本事的。
可俗话说这打死的都是会拳的,淹死的那都是会水的,要是换了一般武艺不咋地有自知之明的主将,肯定会在亲兵的重重保护下带队冲锋,而绝不会脱离队伍私自冲到最前面去跟敌军斗将。
老话讲山外更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陈于王虽武艺高强,但是遇到个人武力值比他更高的马维兴,所以就平路上翻了车脑袋搬了家。
如果陈于王老老实实的带着家丁在身旁冲锋陷阵,那他即使被马维兴击败但大概率是不会嘎的,所以说这人呐还是不能太狂妄了。
...
那跟在陈于王身后的家丁们,瞧着那前方贼头马维兴手里提着的血淋淋的脑袋,全都呆若木鸡一般的愣住了。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武艺高强的陈将爷,居然就这么几招就被对面那个贼头给斩于马下。
不过这陈于王手下的家丁还有他麾下的营兵,并没有因为主将陈于王被贼头马维兴阵斩从而导致兵溃,虽然出现了部分逃兵现象但部队整体上还是稳定的。
毕竟这巡抚标营不是那等乌合之众草台班子,主将一死手下的喽啰就作鸟兽散窜的漫天飞舞。
那陈于王的家丁领队见主将被杀回过神来之后,立刻便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官兵们大声吼叫道:“诸位兄弟,陈将爷已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本官官拜参将为本营当下官阶最高者!”
这陈于王部的家丁实际上不完全算是他的私人家丁,而是巡抚张国维按照嘉靖万历朝初期的明军家丁制度,通过官府拨发粮饷给各营主将,让他们自行招募壮丁训练出来的一支队伍。
与现在官府一分钱不给完全由明军将帅私人掏腰包养的家丁不同,也正因为如此,这陈于王的家丁领队是张国维安排的一个挂参将的衔的军官所担任。
“现在全营都听老子的指挥,有敢擅动者以逃兵论处立斩不赦!”
说罢,这抚标营家丁领队便带着手下的家丁赶紧往后退,一路退到了刚才陈于王的中军位置继续通过旗鼓队指挥作战。
紧接着那官军中军处旗鼓号声大作官军的阵型也随之出现变化,原本被官军围堵在左翼阵中的马进忠和他的一百多名老本兵也被官军给放了出来,那被杨进喜一路逼的后退的右翼阵行给开始向中军处收缩。
当这官军的左右两翼阵形在中军处合拢之后,迅速的转变为了一个圆形的八角阵,而那马进忠和马维兴还有杨进喜的部队也在这个时候趁机集结在一起重新调整攻击阵型。
虽然这官军的阵势目前还能稳住并没有因为主将被杀而崩溃,可这主将被杀让这官军的士气那也瞬间降到了最低点,所以这抚标营的临时主将也就只能是下令撤退。
这马军骑兵撤退非常简单,带队的军官们约定一个集结的点,然后领着手下的士兵们骑上军马分散跑路就行了。
但这步军肯定是不能这样干的,如果分散撤退那就很有可能引发兵溃,士兵们为了逃命丢弃甲仗军械甚至是当逃兵,那这整只部队就完全丧失战斗力了,所以这步军撤退那也是要保持好队形有序的往后撤退的。
只见那官军摆好八角阵之后便后队改前队,刀牌手在外火铳手在内,一边朝着贼兵的方向放铳,一边往后面姚庄的石拱桥方向退却。
那官军往后退马进忠自然往前追,就这样双方一追一赶之间很快就来到了一里之外的姚庄石拱桥附近。
只见那石拱桥的另一头那提前收到消息的官军炮兵,已经是在桥头和岸边将火炮给架好了,准备掩护官军的步兵从桥上安全的返回。
当马进忠领着弟兄们一路撵着官军到姚庄桥头的时候,那河对岸官军的炮兵便立刻朝着那马进忠部开火。
这鲁王河两岸的距离也就三五十米,而这官军炮兵距离追击到桥头的马进忠部贼兵也就不到两百米,官军所携带的野战炮正好可以够的着。
所以这挨了炮轰的马进忠便也只能领着弟兄们退到三百步以外的安全地带,眼睁睁的瞧着那官军的步兵在炮兵的掩护下安全的过河。
而与此同时,那鲁王河对岸和河岸边北方向来了一大队的官军步兵,这队官军正是那吕亭镇对岸吴庄的庐州副将程龙部。
由于这马继兴在撤退的时候一边炸桥,一边还派出小股部队骚扰试图强行渡河的程龙部官兵,所以这程龙那也只能走河对岸前来支援陈于王部。
此时那退到鲁王河北岸姚庄附近的马进忠,看着他面前在过桥的官兵以及这姗姗来迟的程龙部官兵的时候,那也只能是长叹一声道:“他娘的,这仗打的老子是亏大了!”
“死了老子这么多的弟兄,就他娘的砍了那陈于王的狗头,除此之外毛都没有捞到一根!”
这仗打到现在马进忠部的伤亡和失踪估计在七八百人左右,而官军留下的尸体也就几十具,等于说马进忠也就能缴获几十套被打的稀巴烂的盔甲。
虽说这义军那是不缺乏兵源的,可这马进忠部伤亡的弟兄里面那可有不少老贼,所以这仗要算起来马进忠肯定是亏了的。
那在马进忠身旁的马维兴听到他叔这话后,一脸理直气壮的对他说道:“幺叔,咱们入伙的时候那老王可是向咱们承诺过。”
“说以后要是打仗兵打没了他给咱们补,盔甲没有找他要,粮饷没有他来想办法,今天这仗打的咱们可是够对得起他老王了。”
“那盔甲、粮饷什么的就不说了,他也没有多少咱不强求他,可这好兵苗子他手下可是一抓一大把,这回说什么也要让他老王给咱们补一批老兵!”
那马进忠对他侄子这话那也是认同的,毕竟他给王大帅当孙子供其驱使可不就是为了能够图个保障?!要是王大帅连最基本的兵源都不能给他补充,那他还不如自己单干呢!
于是这马进忠吐了一口唾沫对他侄子说道:“这个你放心,他老王要是不给老子补一批老兵,老子他娘的就不跟他干了!”
...
就在这马进忠跟他侄子两人讨论这个兵源问题的时候,只见那姚庄的南方向,突然来了一队四五人左右的骑兵,这队骑兵径直的朝着马进忠部队伍这边来。
那马进忠部在战场附近游戈的哨探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立刻便迎了上去拦截这队骑兵,两拨人碰面之后没有打起来,可见这应该是友军,随后这马进忠部的哨探便带着这队骑兵来到马进忠这边来。
双方碰面之后,这队骑兵的领队便骑在马上向马进忠自报家门:“马协统,在下是骑兵营刘体福刘营统麾下的塘骑。”
“目前我部已经抵达孔城河(罗埠河)与鲁王河交汇处的杨墩桥,我家营统在得知您这边情况后,派在下过来问您是否需要我部的支援!”
要说这骑兵部队的动作就是迅速,这庐江县万山镇的凤凰山,距离桐城县孔城河和鲁王河交界处位置大概有五六十里地,刘体福一两个时辰便率部赶到了。
这骑兵营所在的杨墩桥距离姚庄战场也就不到二十里,所以这骑兵营的哨探很快就发现了这边两拨人在干仗,于是便迅速向那在杨墩桥过河的刘体福汇报这一情况。
虽然刘体福接到的命令是率部去占领在桐城县以南的孔城镇,以孔城镇为中心拦截可能在附近出现的杜弘域部。
但骑兵营在向刘体福汇报姚庄战场情况之时,那会正是马进忠部处于下风的时候,所以这刘体福思虑再三决定自作主张拉兄弟部队一把,于是便派人过来向马进忠询问需不需要支援。
虽然刘体福这种行为属于是“抗命”,但这毕竟是事出有因,他这个跟杨英拒绝出兵帮马进忠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因为当时的马进忠部完全有时间撤退,杨英如果在友军可以规避风险的情况下未经请示私自出兵,那杨英的这种行为怎么着都说不过去。
而刘体福面对的情况是马进忠随时有可能吃大败仗,被官军给杀的丢盔弃甲尸横遍野,在这种情况下刘体福作为友军那就不可能熟视无睹。
要不然的话这弟兄们一天到晚拜的关二爷都拜到狗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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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进忠一听这刘体福部的塘骑居然告诉他说,刘体福准备派兵来支援他,这马进忠和他侄子差点都感动的快要哭了出来,那看向刘体福部塘骑的眼中都带有光芒。
心想这他娘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有主动伸出援手的友军,看来这世道还是有救的,世间还是有真情在的...
这感动了一阵子的马进忠便立刻对这骑兵营的塘骑激动的说道:“这位兄弟,烦请转告刘营统,这份援手之情兄弟我记下了!”
“请您告诉刘营统,我部将在姚庄石桥的东岸发起进攻牵制官军的正面,请刘营统在鲁王河西岸派骑兵绕道官军后方突袭,你我两军前后夹击官军一举将其击溃!”
“在下明白!”那刘体福部的塘骑听到后便立刻调转马头前往杨墩桥方向去报信。
那等刘体福部的塘骑走后,那马进忠抄起手里的家伙对着他旁边的弟兄们大喊道:“诸位弟兄们再辛苦一阵子,跟着老子接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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