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案头轻轻摇曳，将陈北墨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忽明忽暗。他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摩挲，眉头在眉心拧成道浅淡的褶痕，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松不开也展不平。嘴角先是抿成条紧绷的直线，随后又缓缓松开，喉结轻滚了滚才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未散的迟疑：“我想起一件事……。”
秦川斜倚在椅背上，指尖在桌面轻叩出散漫的节奏，闻言忽然直起身，嘿嘿笑声里淬着几分锐利：“连你都含糊其辞，说不上来，看来那刑天没吐多少实话。没有调查目标还查什么？还是说······”他故意拖长语调，眼尾上挑着扫过陈北墨“你打心底信不过我们，藏着掖着不肯说？”
陈北墨抬手按了按眉心，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在许多年前，中州北部边境发生过一件怪事。”他声音沉缓下来，像是在翻检蒙尘的旧卷“那村子家家户户都铆着劲生育，寻常人家少说也有十个孩童，多的能到十二三个。后来那地方突然被怪物占了……”
“弟子回报说，那些怪物形体似人，却有常人两三倍高，”他指尖在案上虚虚画着轮廓，语气愈发凝重，“它们常用四肢着地爬行，皮肤非常坚硬，根本不怕寻常刀剑……”
龙钰轩一直摸着下巴的手指猛地顿住，眉头瞬间锁成疙瘩：“这描述……莫非是蛊雕兽？”
“不！”陈北墨轻轻摇头：“当时带回来一具尸体，与蛊雕兽完全不同，因为这些怪物并没有操控灵力的能力，仅仅是动作迅速，比一般人类强壮，再加上数量不多，所以，我们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当是一种不多见的魔兽，而草草结束了调查······。”
秦川一脸冷笑，沉声说道：“出现这种不明怪物，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岂能如此不管不顾。如果我猜的没错，了结这件事的，应该是李长卿吧！？”
陈北墨猛地抬眼，眸中寒光乍现，锐利得像出鞘的长剑。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你说的没错！那时宗主闭关不久，宗内事务借由李峰主操持，虽然有些峰主持反对意见，认为应该追查下去······至于结案原因，其实是因为那边是李长卿的老家所在，他不愿追查下去，再加上后来再也没出现那种怪物，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那村子里的人呢？”龙钰轩摩挲着下巴，指腹蹭过胡茬发出沙沙轻响，“都被怪物害了？”
陈北墨的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笃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沉默片刻，轻叹着摇头：“这正是调查中断的症结，村民并非遇害，是集体迁走了，连锅碗瓢盆都没留下。我们之所以派人去灭杀怪物，是因为有外乡商队路过，撞见了那些怪物在空村里游荡。”
秦川手指在膝头快速轻叩，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个圈：“我明白了……你怀疑刑天说的‘非人’，和这些怪物有关？”
“这不是我的怀疑······”陈北墨接着说道：“在出发之前，我与宗贤大师有过一次深谈，他给出了一些推断，若是真的存在这种非人，那必然与某种不知名的怪物有关，而且这种怪物是近代才出现的，不然的话，经历了那么久的发展，这种非人恐怕早就占据了人类社会。所以我才会想起那不知名的怪物。”
龙钰轩眉头皱得更紧，指节抵着太阳穴轻轻按揉：“既然如此，为何不去查阅相关典籍呢？若是那村落真的有问题，肯定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陈北墨摇头时带着深深的无奈：“相关卷宗早就没了，或许民间还有零星记载，但要找出来，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他忽然从袖中抽出幅泛黄的中州地图，在案上铺开，指尖重重点向边境某处，云龙山脉的轮廓在烛火下清晰可见。
面对这种未知的状况，且又如此疑团重重，众人也都没有头绪，龙钰轩微微皱眉道：“莫非·····您是希望我们前去调查这里？”
“不，那边早已荒无人烟，恐怕去调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陈北墨轻轻摇摇头，他收起地图：“只是·····宗贤大师似乎对这件事很有兴趣，等以后你们见到了他，说不定他会想要去这个地方看看······当时我没有告诉他地点，是因为他若是一人前去，根本无法自保。”
龙钰轩眼睛一亮，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陈峰主，如今李长卿不在宗门之内，您看·····有没有机会把宗贤大师放出来！他毕竟是我太极宗的长老，而且，这边还有很多研究等着他来进行。”
陈北墨望着跳动的烛火，长长叹了口气：“等等再说吧。道玄宗里，支持李长卿的人还有不少……”他话说到一半便收了声，但眼底的忧虑已说明了一切。
龙钰轩默然点头，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李长卿在道玄宗还是颇有影响力的，这件事关系道玄宗宗内事务以及格局势力，所以陈北墨不能说太多。
“行吧！”秦川轻轻靠在椅背上：“既然没有什么线索，干坐也是无用，看李长卿的架势，这边官府周围是不会让我们调查的，这一城的地方大着呢，不如捉来几个百姓探查一下。”
听到这话，龙钰轩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刚才你们去探查，有没有发现什么？”
“都是这样的情况···”叶青鸾无奈说道：“城镇里面到处是闲逛的人，有些地方甚至连灯盏火把都没有点，一群人在漆黑街道上晃动，看起来倒有些吓人。”
说到这，一旁的小媚似乎是被几人吵醒了，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娇声说道：“哎呀，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把人家都吵醒了哦~，都那么晚了，咋还不睡捏？”
陈北墨疑惑打量了小媚几眼，又看了看龙钰轩几人，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刚才龙钰轩的描述，只因为当时注意力被魔兽的事情吸引，所以没有过多考虑小媚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