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雪轩之后,
燕裔径直走进厨房,
开始仔细处理各种食材。
厨房里的一切,似乎对他来说都是轻车熟路。
司郁站在厨房门口,眉头微微皱起,
一脸惊讶和疑惑地看着燕裔,
他的手灵巧地伸进水池子里,开始洗菜。
燕裔居然真的会做饭?
哎哟,这对吗??
考虑到燕裔一直以来饱受胃病困扰,
司郁在厨房另一个角落开始炖煮暖胃粥,
一个多小时过去,晚饭终于准备好端上桌。
司郁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现在这个时间,说是宵夜也很合理了吧。
西红柿牛腩、清炒小白菜、蔬菜沙拉,还有一锅香气扑鼻的冬瓜丸子汤,
再加上一碗特别熬制的暖胃粥。
司郁心里有些犹豫,觉得两个人可能吃不完这么多菜,
于是建议道:“要不要请楼上的人下来一起吃?”
把她四婶婶一个人留在家里似乎不太好吧。
“不用,他们按时吃过饭了。”
燕裔轻轻扫视了一下桌子上的丰盛饭菜,
“没关系,如果哪个菜没动筷子,我会叫加班的过来,把饭菜打包带走。”
司郁一脸疑惑,这个点不是应该已经都半退休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在加班?
燕裔似乎注意到了司郁眼中流露出的疑问,
于是他轻轻地盛了一碗香浓的汤,放在司郁面前,淡然地解释道:
“我马上就要退休了,基地的首领也会换人,到时候我就会转到幕后工作。”
司郁听到这话时,心里有些震惊。
不由自主地问道:“这是说你现在准备功成身退?那以后是不是就要闲着了?”
“没那么简单,不会闲着。”
看来燕裔似乎对“闲着”这个词特别敏感,
听到这两个字后,他马上露出了一丝反应。
司郁的眼角余光瞥见燕裔正襟危坐起来,
并且郑重其事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司郁稍微思索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男人正处于一个拼搏的年纪,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奋斗呢?
虽然燕裔可以算作是年轻有为,
但他的肩上还背负着燕家的身份和责任。
或许东山再起这样的事情目前并没有明显的迹象,
但他肯定已经有了相关的计划和想法。
司郁把刚才还没看完的电影重新找了出来,
当作搭配饭菜的背景娱乐。
这顿饭吃得相当和谐,司郁从一开始的拘谨到最后放松,
也不过就是一碗饭的时间罢了。
如果有些关系不能靠一碗饭缓解紧张,
那就再来一碗,
两碗总能让气氛舒缓下来。
燕裔见桌上剩余的饭菜寥寥无几,
索性就打包扔掉了。
他随后把剩下的碗筷放进了洗碗机里,准备清洗干净。
司郁看了一眼这一幕,
觉得燕裔还是挺懂生活常识的。
也对,像他这样从基地出来的,又怎么可能不懂得自食其力呢?
比起那些普通的大少爷,燕裔显然不同。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该各自回家了。
司郁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把目光定格在燕裔的脸上。
这时,燕裔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通了电话。
从燕裔的神情和言语中,司郁推测出楼上的人正在催促燕裔赶快回去,
因为孩子想爸爸了。
没办法,当了奶爸,作息时间就是要受到诸多限制。
“明天京城有个晚宴,你打算去吗?”
燕裔在开门之前停下来,转身看向躺在沙发上正揉着肚子的司郁,
随意地问了一句。
虽然语气听上去像是在随口一问,
其实内心还是希望司郁能陪他一起去。
只是这个选择,他觉得还是应该尊重司郁自己的意见。
“我就不去了吧……最近有点累,”司郁回答着。
她的计划就是在家里好好做个咸鱼,享受一下难得的休息时光。
司郁很自然地拒绝了这个邀请,
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短短半个小时后改变主意。
燕裔见此,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你说什么东西?先生要来国内?是什么晚宴?京城的晚宴?为什么?”
司郁盯着手机屏幕,一脸震惊和困惑。
她再三确认电话真的是Samuel打过来的,
保证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搞混。
“你要去吗?” Samuel在电话那端问道。
“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其实我真的特别想见先生。”
司郁急切地回应。
她一直对自己的海外账户被人莫名冻结这件事情感到十分困扰。
司郁早已心生怀疑,但到现在也查不出来,
账户为何被冻结以及如何解冻。
这些事情没有先生的能耐,她可不信。
司郁有些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啃出来似的说道:“我必须去!”
但是问题来了,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没邀请函啊。
没有邀请函该如何进入这个晚宴?
“邀请函怎么搞的?”
司郁问道。
Samuel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权衡了一下才说道:
“黄牛五十万一张,要吗?”
毕竟他还没忘,司郁最近没钱。
司郁无奈地回答:“……我没钱。”
Samuel停顿了一下,似乎已经料到司郁的回答,
于是他说:“算我送你。”
司郁:“谢谢你了哈。”
Samuel轻描淡写地说:“别客气,郁。”
拿到这五十万一张的邀请函后,司郁才真正理解了这个晚宴的特殊性质。
这个晚宴非同寻常,完全不同于普通的社交场合。
所有人佩戴全脸面具,大厅没有食物和饮料的供应,这样的设置让人感到奇特和不安。
纯聊天纯欣赏艺术品。
晚宴的主题只围绕着交流和艺术,这样显得有些诡异。
不是,这宴会是好道来的吗?
难以理解举办方的意图。
让人总觉得这个宴会背后隐藏着某些不寻常的动机。
司郁咋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直觉告诉她这个宴会的表象背后潜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险,
但第六感不会告诉她风险的根源。
如果这时候司郁选择不去,其实是蛮明智的选择。
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重新审视,毕竟晚宴透出许多不寻常的迹象。
因为到了那个宴会,司郁就会发现,那将是一个对身份围剿的鸿门宴。
但,决定已下,没有回头的道理。
司郁手里提着裙摆,轻轻地迈步进入这个宽阔而开放的庄园。
当她刚刚踏入这个地方的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由自主地感到头皮发麻。
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脸上戴着的笑脸面具仿佛都开始扭曲,
转变成了尴尬而不自然的讪笑。
司郁仔细观察着眼前的露空庄园,
这庞大的建筑被月光温柔地照耀着,
整个空间显得如同仙境般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高高耸立的屋檐角像是要振翅飞翔的白鹤,
而洁白无瑕的墙壁就像屏障一般,
能将所有的不安与杂念拒之门外,
给人一种诡异的宁静。
四周环绕着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幔,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些纱幔如云如雾般缥缈,令人不禁心生敬畏和遐想,置身梦幻。
庭院中间矗立着一座雄伟的白色雕塑,
那是一位手持花束的少年,他的面容祥和而神圣,
与庭院中盛开的白玫瑰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然而,这个雕像的形象、气质却让司郁觉得有些眼熟,
虽然在这一刻,她还无法准确地回忆起他究竟像谁。
周围的环境异常宁静,连时间都在这里凝固住,
只能听到偶尔从草木间传来的轻微窸窣声,让人感到一种超然的静谧。
司郁继续往前走,穿过长廊,她的脚步依旧轻盈,但内心愈发警觉。
她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这种感觉犹如被某种存在一直关注着,使她的警惕性直线上升。
长廊的两侧整齐排列着一排白色大理石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细致地雕刻着天使的形象。
那些天使以庄严肃穆的姿态注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仿佛在评判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进入大厅后,她愈发感受到这场晚宴的气氛。
大厅里弥漫着轻柔的音乐,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淡淡的白檀香氛,
灯光柔和而不刺眼,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梦幻的氛围中。
大厅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白色抽象画,那画作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吸引每一个路过的人。
旁边陈列着一些设计新颖的白色家具,家具线条流畅,风格现代,
与画作相得益彰,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视觉效果。
周围的人们各自戴着面具,却无一例外地在观赏这些艺术品,
有的低声交谈,有的细细品味。
每个人都像单纯欣赏艺术品的游客一样,欣赏着这里的一切,
不管是真心欣赏还是假意。
但这种场景让司郁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
仿佛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剧院,
每个人都是表演者而非观众。
在这样的环境,她觉得自己似乎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无法回避。
她把视线投向人群中,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的举止优雅,步伐稳健,仿佛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几眼。
正当她犹豫之际,男人却主动走了过来,似乎对她有所察觉。
“这位美丽圣洁的小姐,欢迎来到我们的晚宴。”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像是某种温柔的安抚,但却并不能让人感到安心。
司郁没有贸然开口。
“我是这里的管家,看到您似乎有些迷茫,一直注视着我,请问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男人的脸上戴着一只纯白色的面具,
这个面具上没有任何五官的轮廓,
只有两个眼睛能够视物的窄缝留在那里。
从视角上看,这个面具给人的感觉有些像童话中的无脸人,
这种无脸面具所带来的神秘感,
让旁人几乎无法窥见或揣测面具之下所隐藏的真实面容,
使得整个人披上一层莫名其妙的诡异感。
司郁低垂着眼眸,心中思忖片刻后才开口问道:
“从哪里开始观赏比较好呢?”
管家听到她的询问,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接着说道:
“从东边起比较好。这样按照顺序走下来,似乎就能领悟这个宴会想要诠释的真正主题《白》。”
《白》
司郁听完,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提起裙摆,
与这位戴着白色面具的男管家告别离去。
这个崭新的庄园整体以白色为主调,无论是内外装潢还是各类装饰品,
甚至连展览的画作和雕塑的基调都是纯白色。
司郁迈步,随着指引的方向走去,
她的视线沿着一条纯白色地毯铺成的小径移动。
这里的气氛显得庄重和神秘,
而这条小径仿佛引导她进入一个未知的境地。
她心中依旧存有抵触,因为她相信自己那敏锐的第六感,从来不会欺骗她。
此刻,她潜意识里感受到了一些不安,但却无法准确说出原因。
司郁心中暗自思索,她非常希望能够弄清楚,
为什么先生会收到这样一个独特而神秘的晚宴邀请。
这个邀请似乎与平常不同。
她想知道,燕裔邀请她的那个晚宴是否就是今晚她参加的这个。
不远处,一位身穿白色晚礼服的女人优雅地站在一幅画前,
端庄而高贵。
她似乎对画作的某个细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目光专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司郁微微倾斜脑袋,试图看清挂画上的内容,希望能捕捉到这位女士所看到的其中奥妙。
然而她的视线所及,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色,没有任何清晰的图案浮现眼前。
就在她准备转移目光,看向其他画作时,
那位女人突然转过身来,面带微笑,
用一种含蓄而不失友善的语气向她打招呼。
举止让人感到亲切而自然。
“这位小姐,您是否也对这幅画感到好奇?”
女子的声音轻柔,语气中透出一丝知性的魅力。
司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拉回现实,
她先是略感惊讶,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应对方的友善。
“是的,这里的作品似乎都很特别。”
司郁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诚恳和欣赏,表达了对画作的兴趣和对这场晚宴的好奇。
不只是简单的特别,特别的都有点让人嗝屁的气氛了。
司郁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女人接着用清澈而温柔的声音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独特且富有创意的展出形式。每一件艺术品似乎不只是简单的视觉呈现,而是在传达某种深邃的情感。然而,我现在还无法准确地确定这些情感具体是什么。”
她稍作停顿,目光开始在周围扫视。
这些作品似乎包含了更多的信息,她继续分析着,
“但我能够看得出来,从我们进门开始那个巨大的少年雕塑,以及这里面的每一幅画作,实际上都在努力描绘同一个人物的形象。”
“而这个宴会的主题是《白》,从这个非常简洁而富有意境的字眼中,我想,这个少年一定是一个十分纯洁而令人心生向往的人,这样才能够承担起‘白’这个字所蕴含的美好寓意。”
闻言司郁并没有立刻作出回应,她没有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是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位
她的面具让人无法看透,但令人印象深刻,
面具上雕饰精美,体现了一种不凡的艺术造诣,
而面具边缘,甚至镶嵌着一圈细致的花纹,
为其增添了几分优雅与迷人。
司郁略微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自己的回应,
最终说道:“或许这种模糊感和不确定性就是它的魅力所在,它让观者心生无尽的幻想和猜测。”
对于司郁来说,司郁心里认为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好听,
于是选择了一个不会出错的答案来回复对方。
司郁注意到周围的人们开始交流起来,
他们原本是沉默的,像是彼此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墙。
然而,现在他们开始交谈,彼此之间的声音渐渐汇聚在一起,
尽管每个人都是被面具遮掩住真实身份,
让人无法辨识他们真正的面容。
但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面具似乎成为了一种表达自我的方式,
每个人通过面具上的细节与装饰传达自己的风格与个性。
声音却流露出真诚的情感。
但这份情感是真的真诚还是假的真诚,那就不清楚了。
尽管声音听起来那么真实,
但这种交流是否真的源于真实的情感,
或许只是为了迎合场面而表现出的虚伪。
就在此时,房间的一角传来一阵轻响,
打破了交谈的氛围,仿佛一轮清泉涌入了这片人声鼎沸的海,
司郁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男人正站在一架琴旁。
他的身影虽然隐藏在角落,但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姿态绅士,与琴融为一体。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琴弦,
指尖的动作如羽毛抚过心间,有人开始骚动,琴弦在他指尖的拨动下发出悦耳的旋律。
这旋律如同天籁。
毫不夸张,这人的钢琴弹奏水平确实顶尖。
“真美啊,”女人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她的目光紧盯着那名男子,被他演奏出的音乐所深深吸引。
她的声音低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叹与赞美。
“音乐让人忘记时间,只愿停留在这一刻。”
司郁没有发表意见,
只是看了一眼那人的着装,就知道衣服下面有武器,
应该是小手枪。
她这种藏东西藏多了的人自然是有经验。
钢琴曲悠扬婉转,一曲未毕,
上空突然传来破空的轰鸣,
有私人飞机的人自然知道,这是直升机下降靠近的声音,
而这么高调登场的,似乎只有司郁认识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