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凯旋之后
水师返回沅江的时候已是深夜，把水寨里的人吓得够呛。
突然大批匪船夹杂着大顺战船出现在港外，谁也不明白意味着什么，水寨全员戒备，严阵以待，又派人去县城报告，说是情况不明，请皇帝决断。
李自成接报后大惊失色，以为真让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张礼和刘汉中了埋伏，已经折戟偏山，不然怎么连战船都被水匪俘虏了？
一定是鞑子上了偏山！他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一边急急忙忙穿衣服，一边想道：这次他们大张旗鼓地来打水寨，只怕也有鞑子兵撑腰，搞不好水寨得放弃了，得让他们都撤到城里来，另外，呃，还得赶快找援兵！
他不敢耽搁，收拾停当，出门上马仍去西城门，可是刚走出去不远，却见迎面跑来一匹马，司广见到灯笼，在马上大吼：“陛下！捷报！张提台（张礼）大败水匪，俘获匪船无数！警报解除！陛下您不用去了！”
李自成哑然失笑。
这人看着也有三十多岁了，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似的？凌晨的时候就想安排御前侍卫出击，半夜又安排起皇帝来了？这是该你安排的吗？
司广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过界了，来到李自成面前翻身下马，见礼后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连着折腾了两夜，陛下您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迟。”
这一下，连苗凤祖都听不过去了，厉声喝道：“司广！你好大胆！怎么敢替皇上做主！是想犯上吗？”
“我也是替圣上着想！”司广脖子一梗，“怎么能说是犯上？真是欲加之罪！”
“行了行了，”见到苗凤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李自成摇了摇马鞭，笑道：“让朕穿秋裤，都是为朕好。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萧象新他在哪？”
穿秋裤？什么是秋裤？跟这有关系吗？苗凤祖和司广全傻了，只剩下眨巴眼的份。
“别发呆！问你话呢！”李自成恨不得抽司广一鞭子，没有界限感就够讨厌的了，怎么还这么迟钝呢？
其实他没想明白，没有界限感的人不是迟钝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或者二者兼而有之，跟“为你好”不能说绝对没关系，但也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司广迟钝很正常。
“啊？啊！”司广反应过来，躬身说道：“县尊还在西城门，让臣先回来向陛下……”
“咱们走！”李自成不等他说完，早已催马扬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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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皇帝来了，萧象新赶忙见礼，问道：“这么晚了，陛下您怎么来了？”
“朕来看看什么情况。”李自成说着，顺着垛口往水寨方向望去。
马上就要过年了，天上没有月亮，也不像昨天有火光照着，水寨那边黑黢黢的，只有望塔和寨门口不多的几处地方挂着气死风灯，小小的光球泛着黄晕，照不了多远，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李自成很纳闷，问道：“他们没下船？”
萧象新一愣，不是已经让司广去向皇帝奏报了吗？皇帝怎么不知道？赶忙说道：“臣已经让司知事去向陛下奏报了，想必是走了两岔，没有碰上。陛下圣明！他们的确没下船。张提台有令，夜间入营不利安全，徒为扰攘，全军在船上过夜，天明以后再遵令入营。”
这才对！不然现在正该是火把映天、人声嘈杂的时候，哪能这么快就黑灯瞎火地鸦雀无声了？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歇着吧。”李自成点点头，迈步走下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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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饭后，水师官兵下船入营，张礼和刘汉进城见驾。
湖上一战，水师共击沉水匪主船一艘、快船一艘，俘虏主船一艘，收降主船两艘、快船六艘，其他各类辅助船只若干，抓获和收降匪首柯陈及头目、匪众一百三十七人，击毙五六十人，逃脱的仅有三艘快船，三五十人而已。
李自成大喜过望，传旨都督军务院论功行赏，又亲自去看了俘获的战船，虽然不懂还是不懂，但看着总算顺眼多了，笑道：“张卿，这回你可以跟兵备部要炮了。怎么样？主船配一千斤的炮，快船配六百斤的，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张礼点了点头，“不过，还要看看再说。”
看什么？是要先试验一下的意思吗？李自成不解，但他一贯主张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所以也没多问，换了话题道：“你说怎么处置柯陈为好？”
柯陈不是普通的头目或匪众，李自成有意招降他，让他给张礼做个副手，所以才要征询张礼的意见。
张礼已经听刘汉说了柯陈被俘时的情景，佩服他是条汉子，说道：“若能劝他归顺我朝，留在水师中任职，那就再好不过了。”
“劝降的事朕可以试试，”李自成点头说道：“如果成功了，让他给你做个提督同知怎么样？”
“此人颇识韬略，又有义气，陛下知人善任，臣无异议。”
李自成并不认为柯陈有什么义气，但也不想为这种事浪费唾沫，只是提醒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心里有数。”
“是，臣了会得。”张礼恭敬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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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回到水师衙门，命人押来柯陈，也不废话，直接问道：“降是不降？”
柯陈料到会有劝降这出戏，却没料到戏本跟他想的不一样，脑筋一转，问道：“你是谁？”
这他妈也太狂了吧？刘汉喝道：“大胆！这也是你能问的吗！”
柯陈眼皮一翻，不屑道：“你抓了我，但我不是你抓的。不用那么大声，老子不聋。”
这是什么绕口令？李自成笑道：“朕杀了你，但你不是朕杀的。来呀，拉下去。”
“是！”侍卫们答应一声，上前架起柯陈就往外拖。
这就杀了？张礼、刘汉、萧象新全都迷惑地看向皇帝，说好的劝降呢？
柯陈也没想到戏还没等开演就结束了，挣扎着大叫道：“何故轻杀义士？”
“带回来。”李自成淡淡说道。
侍卫又把柯陈拖了回来，扔在地上，柯陈挣扎起身，等着正常的戏本上演。
“降是不降？”不料，李自成却还是那句话，根本就不问义士的事。
你耍光棍（流氓）！柯陈欲哭无泪，怎么遇上这么个人？简直比老子还狠，连个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他自己就是光棍，自然知道光棍的德性，终归还是不想死，只得服软，跪下叩首道：“柯陈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