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朝堂异常平和，大臣们惊奇的发现，向来不和的长公主和国师居然不再针锋相对。
朝堂论事的时候，两方人马格外安静，就连平时咋咋呼呼的二皇子也蔫巴巴的，倒显出一种诡异的平和来。
平元帝对这局势甚是满意，一连好几天上朝都是带着笑容的。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更加暖和，早开的些许花儿在后起之秀中已经显现出一些颓势，却依旧硬撑着瘪下去的花苞。
“公主，晚间天气凉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桃儿指挥着婢女们收拾乔染用过晚膳的桌子，笑着问道。
她捏起帕子，轻轻沾了沾嘴角，又将帕子扔回盆里。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咱们是该出去转转了。”
“备车，去季府。”
乔染这一趟出来没有声张，只带了桃儿一个。
自从上次默许了季凌安的合作建议，她回去以后又仔细想了想。
这只老狐狸实在太会算计人心，若是有些事情不弄明白就贸然与他合作，恐怕会被他当成棋子而不自知！
与此同时，季府书房。
“大人，长公主来了。”
竹青步履匆匆来到书房报信。
季凌安执着狼毫笔的手顿了顿，想起之前她说的话，淡淡道：“请进来吧。”
“是。”
乔染一进来就瞧见男人端坐在桌案前，一手执着书卷，另一只手批着执笔批着公文，颇有一种清风明月贵族世家姿的风度。
乔染静悄悄进来，仔细环视着男人的书房，只见他身后架子上不少孤本藏书，世家大作。
忽然，她视线落在架子旁边挂着的一张画，画上的女子穿着宫装，是宫嫔打扮，一张素雅的脸看着与世无争，眉目如画，颇有些异域风情，看起来熟悉的很。
“公主，公主殿下。”
季凌安声音高了几度才唤回少女的思绪。
“公主殿下今日是来商议合作的？”
“或者是想让我想办法把柳显荣救出来。”
一说起这个柳显荣，季凌安就满眼不悦
这种吃里扒外，及会演戏的人，这小丫头居然看不穿！
乔染回过神来，季凌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笔，离开了位置，正抬眸神色莫测的盯着自己。
乔染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纤纤玉指捏起一块侍从端上来的餐后糕点自然的扯开话题。
“今日来我是想问问。”
“我之前的问题不知道国师大人可有答案了？”
季凌安挑挑眉，佯装没听懂，“不知公主说的可是我为何会想接手西疆使臣的事？”
乔染咽下口中最后一块糕点，眼底闪过一抹锐利。
跟她玩儿这套，真当她年纪小好诓骗？
一次两次的就罢了，这种装傻糊弄人的把戏玩多了就没有意思了。
“这画上的人，是国师很重要的人吧？”
季凌安没想到她话题转变的这么突兀，怔愣点头。
“我瞧着，这位娘娘应当是个美人位份，可是据我所知，父皇后宫佳丽虽多，但美人位份的并没有几个，更别说这般美艳的女子若是在后宫，不可能只是一个美人。”
季凌安敛起眸子中的笑意，继续听乔染道：“你之前又说过想去接手西疆的使团进京的相关事宜，这位美人的眉眼间又透着几分异域之美，和果实大人有几分相似呢。”
乔染红唇微扬，望着季凌安一脸戒备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畅快。
叫他喜欢逗弄人，她也要让他尝尝被人逗弄的滋味儿！
“公主这是何意？”
乔染抿了口茶，“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想起，宫里曾有一位林美人，是西疆战败送来和亲的，只是后来不知哪里触怒了陛下，被打入冷宫。”
她视线扫过季凌安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那张像挂着温柔面具的脸上，也僵硬了几分。
“国师大人恐怕，和这位林美人关系不一般呢。”
乔染缓缓起身，走到季凌安身前，声音仿佛带着钩子一般，那双眼眸在屋内烛火的映照下流转着一丝狡黠。
“又或者，国师大人与我，还是亲戚呢。”
乔染话音刚落下，整个人一下子被带到墙边，她纤细的手腕被男人紧紧抓在手中，高举头顶压在墙上。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季凌安眼尾微微泛红，似乎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声音带了几分强势，“长公主难道不懂，有些秘密，是不能随便探究的么？”
“你自己把画像挂在那里，就别怪我看。”
“君子非礼勿视。”
“可本宫是女子。”
季凌安简直被手底下这丫头气笑。
可他越是如此，乔染就越能断定，他跟林美人关系不浅。
平元帝生性多疑，若是季凌安主动揽下西疆使团接待事务，平元帝反而会多想，若是她在平元帝主动进言让季凌安接手，反而平元帝会觉得，她有什么别的幺蛾子，才将这烫手山芋扔给季凌安。
为了达到他制衡朝堂的目的，平元帝绝对会一口答应下来。
他乐得看到她与季凌安相争。
季凌安腾出一只手来，分别捏住她脸颊两侧，中指抵住她的下颌缓缓往上抬，让她整张脸都清晰的映在他眼中。
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
想来这位长公主平时没少把心思下在这张脸上，这京城人人都传长公主荒淫不知礼数，可却无一人敢说长公主姿色一般的。
那晚他神志不清，没有仔细看。
今天借着书房明兰的烛火仔细一瞧，朱唇皓齿，肤如凝脂，尤其是这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在这张纯净的不像话的脸上格外诱沉醉。
他眯起眼眸，拇指不由自主的按在他那点朱唇上，轻轻揉捏，视线也游离在这片粉红。
“长公主这么聪明，应该不会想不到，平元帝让你搅弄朝堂，并不是真的宠爱你吧？”
“那又如何，我有我的目的，我的野心。”
乔染声音冷下来，眼底的欲望毫不掩饰。
谁说女子就不能去争这个位置。
她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可以！
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只能学习三从四德！！
“不过那一晚，我对国师说的，也不是假话。”
“国师如果真的愿意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乔染纤眉微挑，声音很是撩人。
她确实是欣赏季凌安，那日他牵住她手的时候，她心跳甚至都快了许多。
她不是一个会掩饰感情的人，有什么便说什么，在得知他在朝政上对自己确无恶意以后，生出些许好感也是真的。
明里暗里的交锋这么久，她们可以说非常了解彼此，却又看不透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