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散去。
乔染将身影隐在后面，等众官员纷纷乘着驷马离开以后，才悄无声息的上了马车。
季凌安注意到这一幕，只是抿了抿唇，对着身边的竹青道：“走吧，回府。”
竹青也看到乔染的身影，“大人，可否需要属下派人去跟着？”
长公主府不往北走，这么晚了，长公主莫不是想……
季凌安挑挑眉，北边？
天牢在北边。
她看来是不相信他说的，准备自己去查证。
由着她去吧。
季凌安蓦的发现，事关乔染的事情他都想多看看，或许是那晚的事情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染上些不同。
又或者，他是真的认为她是一个好的棋子，就这么丢了，实在可惜。
季凌安收回了目光，登上马车。
马车载着他慢悠悠往季府的方向走，才行至一半，就有暗卫从房梁跃下，跪在马车前。
季凌安停下捻动佛珠的动作，抬手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的人，“什么要紧的事情？”
“大人，刚得到消息，二皇子准备于今夜去天牢抓捕长公主。”
“二皇子？”
季凌安瞬间蹙眉，“走，去天牢。”
“大人，那长公主也是北梁皇室，我们为何还要去救他？”
听到竹青的话，季凌安勾了勾唇瓣，喜怒无波的眼底透出一抹兴味。
“长公主的人情，可不是说要就能要的。”
......
天牢里，柳显荣身着囚服，满眼含泪的看着乔染，“殿下，如今臣已是戴罪之身，殿下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乔染看着这位共事多年的朋友，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只是我有个问题还需要你回答。”
柳显荣听乔染这么说，立刻严肃起来，“殿下您放心，臣从未出卖过殿下一分。”
“我不是说这个，你我自然放心，我是想问，二皇子的人有没有来过？”
柳显荣点了点头，自打他一来这狱中，二皇子就派人来找过他。
乔染见状心里忽然有了底。
看来季凌安果然没有骗她，二皇子才是幕后搅乱局势的人。
“长公主好兴致。”
她猛地回头，长廊尽头一道颀长的身影背着光缓缓走来。
男人一手拿着折扇，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藏蓝色长袍微微随着步子翻动，带起一阵凉风。
不是别人，正是季凌安。
乔染目光越过季凌安，看向他的身后，即使没有看到其他人，也不由自主提起警惕。
“你怎么在这里？”
“公主都能来，我身为国师辅政，有什么来不得的？”
乔染瞧着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神色微黯。
莫非今日宫宴上季凌安市故意透露出这些消息，就为了引她来天牢？
若真是如此，那他晚间说的那些求和的话，全是糊弄她的。
真是好心计！
季凌安长眸如墨，凝视着面前视他如豺狼的女人，猜出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升起了逗弄心思。
他挑眉，“长公主私见重囚，如果说，我是来捉拿公主去向陛下交差的，公主又该如何？”
私奸罪囚，是重罪。
更何况国子监祭酒与乔染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明显，都是暗线发展，皇帝虽然在朝廷里有眼线，但是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细致。
如果平元帝知道了，以平元帝多疑的性格乔染必会受猜忌，再严重一点，她很有可能就此失了帝心，让二皇子的人趁机反攻。
乔染紧紧盯着季凌安那张带着淡淡笑容的脸，气的牙痒痒。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没有武德的对手！
上一秒跟你求和，下一秒直接在你背后捅刀子！
她压下心头怒火，唇角一勾：
“国师请便。”
说罢，乔染朝着季凌安伸出双手，“就是不知到时候陛下是相信我私会罪囚还是会相信国师偏帮二皇子，来打压我这个公主。”
陛下最害怕朝局不稳，若是国师真这么做了，她说些引得陛下疑心的话，也没什么吧？
季凌安望着少女伸过来的双手，那双似上好羊脂玉般的柔荑，上方是莹润通透的纤纤皓腕。
只需一掌，便能牢牢固在手中。
他刚想说什么，身后监牢里，柳显荣忽然扑上来，双手抓着铁栏使劲摇晃，铁链声哗哗作响。
他朝着季凌安大声吼道：
“荒谬至极！长公主何曾私见重囚！长公主来巡查天牢守卫，与我何干？！”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国师就能随意往别人头上扣帽子！”
谈话骤然被打断。
季凌安不悦的蹙了蹙眉，森冷的视线犹如一柄尖刀，扫过旁披头散发，囚衣凌乱的柳显荣。
柳显荣被这威压吓了一跳，原本到嘴边的厉害话转了个弯，“公主，您快些走，他定是在拖延时间！”
“公主您别管我！保全自身要紧啊。”
既然乔染能来到天牢，柳显荣不相信乔染半点准备也没有。
季凌安瞧着柳显荣这副模样嫌恶的移开视线，那张沾上灰的脸上依稀残存着泪痕。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够保全你们公主。”
他声音磁性清润，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许蛊惑。
“什么办法？”
季凌安忽然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思索对策的乔染。
他忽然朝前迈了一步，乔染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然而长廊过道狭窄，她脚后跟抵在了身后的墙上，退无可退。
他将唇瓣贴在乔染耳边，动作亲昵。
男人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钻入少女鼻息，距离一下子被拉近，让乔染脸颊不自觉发烫。
“大胆！你虽身为国师，怎能如此！”
柳显荣见状瞪圆了眼睛，气愤的拍打牢门。
季凌安丝毫不理会监牢里歇斯底里的男人，声音轻缓，“若是公主与我合作，我可保公主安然无恙。”
乔染眯了眯眸子，“合作？”
季凌安退开身子，恭敬朝着她行了一礼，“实不相瞒，今日我来，是为了帮长公主的。”
“方才在宫宴上，我说的也不是玩笑话，这会儿过来，不过是听闻二皇子知道了公主的事情，前来帮忙罢了。”
由于刚刚那么一出，乔染这会儿摸不清他话中真假。
就在这时，竹青从入口进来，行了一礼，神情严肃。
“大人，二皇子带着府兵堵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