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老脸一红，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泄了大半。
咳咳...
柴绍率先松了推搡程咬金的手，并顺势整了整衣冠。
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之后，就把千里眼塞到了程咬金的手里。
“罢了罢了，给你看就是了，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咋咋呼呼。”
说完，还不忘朝太子李承乾和李恪故作淡定地颔首，试图维持住他已经崩坏的威严人设。
可脸上的那抹尚未褪尽的红晕，却藏不住那份尴尬。
见到柴绍这般表态，换作任何人肯定都要给上一个台阶。
就更别说李恪和太子李承乾，这种从小在宫廷和朝堂之上耳濡目染，深谙人情世故的皇子了。
李恪和太子李承乾下意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
在看到李承乾眼神的瞬间，李恪便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示意李承乾请便。
下一刻，就看见太子李承乾上前一步。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打上圆场，就被程咬金洪亮的嗓门打断了。
好你个柴绍，这会倒装上大方了？一开始老夫向你讨要，你怎么不立马给我？
他一边美滋滋地摆弄着到手的千里镜，还不忘一边朝李恪挤眼。
燕王殿下你来给老夫评评理，刚才是不是这老匹夫先动手推搡老夫的！”
“老夫这不也是想要看看，你那兵练得咋样嘛…顺便指导指导…他倒还推三阻四起来！”
程咬金举着千里镜，显然并没有看见，正准备讲话的太子李承乾。
一边往镜筒里瞅，一边还不忘跟李恪 “告状”。
已经成功拿到单筒望远镜的他，那语气里的得意劲儿，活像一个得了便宜还在卖乖的稚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旁才将手上的黄豆，偷偷塞进怀里的李恪。
正好整以暇的等待太子李承乾开口圆场，没成想被程咬金打断不说。
还一本正经的在众人面前“告起状来”。
只不过，这样也就算了！
毕竟，这种打趣似的“告状”，知道程咬金这直来直去性子的众人，大多也不以为意。
只是，这么多人当中，又有当朝太子李承乾，又有兵部尚书李靖。
就连职位最低的卫孝杰，都领着大将军的职位。
就这还指名道姓的要我来“主持公道”，这不是摆明玩我吗？
也不知道是嗓子里的炒黄豆，还没咽下去。
还是被这突然一问，刚咽下去的黄豆渣，吓得呛到了气管里。
李恪顿时就猛地咳了起来，咳得面红耳赤，连眼泪都呛了出来。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慌乱地在空中摆着，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旁的李承乾见状，适时上前半步，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语气。
“二位国公皆是率性而为，都是性情中人，动手什么的不过是玩笑罢了，哪用得着劳烦我等评理。”
说到这，李承乾环视了一圈，咧着嘴巴，一脸浓厚笑意的说道。
“孤今日还是第一次得见诸位国公长辈们，这般真情流露，不但没觉得失仪，反倒倍感亲切。”
可以说，在还没有瘸腿，心情没有扭曲之前。
李承乾可谓是大唐最合格的储君，没有之一。
待人接物温润如玉，处事周全妥帖。
他这番话既巧妙的顾全了两位国公的颜面不说，又不动声色地将方才那场争执定性为“真情流露”。
虽然说，柴绍和程咬金本来就不是真的闹矛盾，只是老伙计之间习惯性的拌嘴。
但经李承乾这么一说，周围的气氛就更加和谐了。
这会儿，已经缓过来的李恪，明显发现，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正在摆弄千里眼的程咬金外。
所有人看向李承乾的眼神里，都是发自内的认可与赞赏。
一旁的秦琼在旁听得更是频频颔首，接过话题道。
“这千里眼目前就这么一个，想看的话，轮流来就好，犯不着闹得脸红脖子粗。”
“这么大的人了，还没太子殿下看得这般通透！”
秦琼笑着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打趣，却没半分指责的意思。
“咱们这些老家伙，今日倒让小辈看了回热闹。”
说话间，秦琼还顺手将自己未曾喝过的茶盏，往李恪手边推了推。
很显然，在此之前分明是瞧见他偷吃黄豆的窘态了。
......
“叔宝说得对！这千里眼既然是燕王殿下，贡献用来观察演武情况的，那就大家轮流使用。”
最后，还是李靖沉稳的声音响起，将这起闹剧打上了句号。
随后，他的目光扫过程咬金和柴绍，最后落在李承乾身上，微微颔首道。
“太子殿下刚才所言，皆是老持稳重之言，此物既为军中利器，当善加利用，而非争执之物。”
他这话既是对太子的肯定，也是给这场小风波定了性。
众人听闻之后，也都纷纷颔首称是，就连一直捧着千里眼的程咬金，这时也抬起头来，粗声粗气地应了句。
“药师兄说的是！是老夫太过心急了！这里老夫向嗣昌你赔个不是！”
他说着，竟真的朝柴绍拱了拱手。
而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反倒让柴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连忙摆手道。
“哎...知节...你这是干什么，你我都是老兄弟了，说这些干啥？”
“刚才我也没沉住气，不该跟你呛起来，这里我也向你赔个不是。”
说话间，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方才那点争执便在这豪爽的笑声中烟消云散。
过后，程咬金更是直接上前一步，直接将单筒望远镜，塞到柴绍的手中，一本正经道。
“嗣昌，你素来沉稳，洞若观火，不如就由你先来看个分明，再与我等解说一番，也省得我们为这千里眼再争个面红耳赤，伤了彼此之间的情份。”
程咬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或者说安排，可谓甚是妥当。
就连李靖也被他这番粗中有细的举动，引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由抚须赞同道。
“嗯... 知节这个提议倒是颇为周全，既能免去争抢，又能集思广益，确是上策。”
李靖说着，目光扫向演武场方向，补充道。
“何况嗣昌心思缜密，最擅从细节里瞧门道，由他来解读演武，确实再合适不过。”
一群人闻言，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众人对程咬金想出来的办法，赞叹不已的时候，唯有一人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以他对程咬金性格的了解，李恪不相信程咬金会这般“善解人意”，肯定有其他的理由！
果然，在程咬金欣然的接受众人的褒奖时。
他无意中看到李恪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顿时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