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水兰霜头也不回。
燕明知语气更冷：“星幽教的人肯定还在山下，不怕死你就走。”
水兰霜犹豫，果然收回脚步。
“那怎么办？怎么逃出去。”
燕明知四下望了望，道：“山坳了有两个村子，我们先去找地方歇一歇。”
当下，两人都赌着气走向村子。
村子虽偏远却也人烟稠密，路上有很多村民往来。
燕明知处事谨慎，怕被村民发现，便和水兰霜躲在一间废弃马棚里。
不觉夜色渐深了，果然有星幽教的人来村子找人，水兰霜虽不说，心底也暗暗敬佩燕明知机警。
他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岁爷，竟也能伸能屈躲在马棚里。
再晚些夜色过半，燕明知靠在马槽旁盘膝静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是睡了还是废了。
他身上还披着竹青色披风，头顶墨玉冠，苍冷如雪的脸色在月色下更加寒似清霜，仿若月窟仙君一般不真实。
可能是感受到水兰霜的凝视，他睁开眼睛淡冷开口：“看什么？”
水兰霜“嘶”一声。
“天亮后我们总要回京城吧！怎么走？”
燕明知蹙眉：“你什么意思？”
水兰霜：“追兵都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一男一女，我若扮成男装如何？”
燕明知：“……”
“现在哪有男装给你换？”
“你身上不是有么？”
燕明知双眸一凛，这个死贼女，一直盯着他原来是想脱他衣服。
水兰霜自顾自说话：“随你便，反正明天要是被人发现了，被杀的人也不是我。”
燕明知沉默良久，他是个有极度洁癖的，被别人沾过的东西绝不会再用。
他便随手解开披风，然后将外衫也脱下来扔给水兰霜。
“也罢，当垃圾扔了也好。”
水兰霜狠狠瞪他一眼，快手快脚穿上衣衫，然后将头上发髻散开，卸下钗环，学着燕明知一般在头顶束成冠髻。
燕明知冷冷看着她，月色朦胧清冷，映照她肌肤盈透如玉，明眸皓齿确有美人之相。
不过她眼角眉梢里隐着寒冽，让燕明知分外不喜。
水兰霜三两下扎好发髻，转头笑了笑：“以防不测而已，不然被人看到我跟你在一起有污清誉。”
这句话说的重了。
燕明知乃宦官身份，男女之事在他这里是忌重大忌，燕明知脸色一下子阴寒下去。
水兰霜说完也才缓过神，忙又笑：“不是……，是跟我在一起怕你有污清誉。”
两句不伦不类的话让燕明知哭笑不得，索性闭目养神不理她。
刚闭上双眼，却感觉水兰霜拆他玉冠。
果然，一转眼就看到水兰霜手里颠着墨玉冠做得意状。
“水兰霜，别以为本君不会把你弃尸荒野。”燕明知面露凶相。
“我这是为你好。”
说着她将墨玉冠放在地上铺好的披风上，然后再伸手：“拿来。”
“什么？”
燕明知不解。
水兰霜指着燕明知腰间玉带，玉佩和蹀躞锦袋：“明天要进城必须过关卡，你打算招摇过市回去？还是隐藏身份回去？”
燕明知万没料水兰霜心思竟如此周全，沉吟片刻，将玉带等物一并摘下交给她。
水兰霜用披风把物件系成一个小包袱，满脸含笑：“千岁爷歇着，我去找点吃的东西哈。”
说完背着包袱撒脚跑走。
速度快的几乎让燕明知误会她是卷巨款私逃了。
燕明知仍沉心打坐，几刻钟后水兰霜就回来了，打开披风见里头包了几个馒头，还有三四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
燕明知惊疑：“本君的东西呢？”
“卖了！”
“卖了？你买什么了？”
“馒头啊！”水兰霜回答的一脸无辜。
燕明知一股杀气就要冲顶而出，其他物件都算了，那墨玉冠可是天下奇珍，别说城，给个国都未必换。
这个死女人居然拿玉冠换馒头。
有一瞬间燕明知感觉自己是不是太懒了，竟然还没手起刀落杀了面前的女人。
水兰霜却仍笑：“身外之物而已嘛！我知道千岁爷是高远傲世之人，不在意那些俗物的。”
燕明知牙关里含着煞气：“闭嘴。”
水兰霜并没闭嘴，而是大口吃起了馒头。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在水兰霜喋喋不休的各种推理下，燕明知还是穿上了村民衣衫。
虽改了外貌，但气质上怎么也不像农家汉。
水兰霜还要给他脸上抹些泥，被燕明知以死威胁才没敢动手。
两人终于回路行向京城。
一路上果还有星幽教的人在寻找燕明知。
水兰霜前世早就知道千岁军曾镇压剿灭过星幽教数千人，后来因地方官不利，星幽教再度死灰复燃。
并且他们把燕明知作为头号仇人，杀他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好在水兰霜掩护工作做得好，两人一路上也没被发现。
不觉回到了京城城门前。
因星幽教作乱，所以城门守军查的特别严。
燕明知和水兰霜排在进程队伍里，水兰霜悄声问：“千岁爷回京城还不露身份？”
燕明知斜她一眼：“本君是不想被星幽教察觉。”
水兰霜点点头不再说话，很快前面百姓一个个过去了，轮到他们两人。
守城首领喝声问：“哪来的？”
“后山村。”水兰霜回答。
“进城何事？”
“探亲。”
“亲戚住何处？”
燕明知瞅了水兰霜一眼。
水兰霜哏都不打就说：“水尚书府，催管家二表婶儿的弟媳妇。”
首领一皱眉头，毕竟问出水尚书府也算有迹可查。
再仔细看了看水兰霜，而后又看燕明知。
燕明知拒绝抹脸，只是轻轻划了两条灰道子。
首领眼神越发迟疑，另有一个守军走来见了燕明知道：“哎呦，这小子有点像我们千岁爷啊！”
燕明知眼神一凛。
水兰霜忙抬手用力扯了扯他的脸皮，谄笑：“官爷说笑了，你们千岁爷何等威武，我表哥是个乡下养牛的，你看他浑身都是泥，哪里有官相。”
燕明知被水兰霜扯的心里冒火，却无法声张，干吃哑巴亏。
首领还是犹豫看着，水兰霜再狠狠给燕明知后脑勺两拳头。
装模作样教训：“人家官爷问你话，哑巴了？整天呆傻的像个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