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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前】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刚出天法之地的时候!那时我奉命去调查萧七皇子,结果一时疏忽大意中了他们的反间计,命悬一线之时是盈盈救了我。”

“所以你就喜欢上她了?为她不惜犯下如此大戒。你好歹在尘烟阁也是德高望重,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尘七不解道。

“你不也犯了吗?”司风看向尘七,反问道。

尘七哑言。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错误,我也在努力避免这个错误的发生,可我就是情不自禁。小丫头,你知道吗?有些东西越是没有你便越渴望,越无法拒绝。”司风心如死灰一般的答道。

过了会,司风又接着道:“你快走吧,你如今身上的罪行也不少了,别再因为我多添了一条。”

尘七不忍道:“那你怎么办?”

司风手扶盈盈的碑牌,眼中流出贪恋的目光:“我不过将死之人,盈盈不在了,我也该带着淳儿去寻她,我们一家也能永远不分离,再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

“阁主不会让你死的!” 司风的能力在尘七十倍之上,他连尘七都能饶恕,又怎么会杀他!

司风笑着摇头:“我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活着让我更痛苦!”

“淳儿尚小,师兄忍心吗?”

司风全然一副认命的态度:“这是命,我对不起她们,若不是我贪恋这不该属于我的温柔,也不至于将他们害成这样。我不希望淳儿一生下来就做了尘烟阁的傀儡,他是干净的。”

“我知道了!”尘七低头答道。

是的,她知道,她知道了司风的无奈,也知道了他对一份干净灵魂的向往,更明白司风此刻选择死亡的决心。

“师兄若信我,可把淳儿交给我。”尘七踌躇半日,斩钉截铁的向司风道。

“活着是本能,师兄,我过往的经历你无法想象,可我还是不想死的,若说我现在这般活着痛吗?痛的!可我也希翼明日的阳光。淳儿还没经历一切,你应当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尘烟阁内甚少真情,我把师兄当朋友。师兄若信我就把淳儿交给我,我会让他干净的长大,会让他像平常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活着。”尘七劝道。

司风盯着着尘七看了许久,然后苍白一笑说道:“我信你。”

尘七亦盯着司风,二人四目相对,相互一笑。

司风将淳儿放入尘七手中:“别让他知道尘烟阁,也别知道我!”

尘七点头应允司风。

随后尘七寻来一具死婴交与司风,便带着淳儿一路向南。

仿佛有人知道尘七要来一样,天法之地的结界轻松的就为她打开,明灯指路,尘七一路顺顺利利的寻到戒灵道庙。门外的小道早在等候尘七。

“师傅一早便说今日会有故人到来,特命小道在此迎候”

“那就有劳道长了。”尘七行礼。

“施主请。”小道示意尘七往里头。

尘七点头一路跟随小道,寻至长廊的尽头。

“师傅,施主带到。” 小道对着内头的道长一拜,说道。

“请她进来吧。”道长回道。

“是!施主请。”小僧领命,示意尘七进去,随后自己默默退下。

“天师当日说过若有所求,只管凭它而来!”尘七举起叶子说道。

道长心中了然,望向尘七手中的孩子,微微一笑道:“施主,想好了?”

尘七点头,亦看向手中的孩子,温柔道:“他在这,我才能放心。”

“那当年关于西临的过去施主不想再知道了吗?”道长问道。

“既然都是过去了。知道又有什么用,我得往前看。再说天师给我这片叶子不就是为了我今日这番决定吗,若想说你早已说了,我若说放弃这个孩子寻求真相,天师也必定会有理由拒绝我,不是吗?”尘七淡淡的说。

“不愧是她的女儿,像极了她当年的风范。不过贫道给你的叶子并非为此一用。”道长上下打量尘七,眼中开始浮现出曾柔的样貌,却觉得尘七与她样貌没半分相似。

“不管为何,今日还请天师帮忙救救这孩子吧。”尘七盯着熟睡的淳儿道。

“你可想好了?叶子若用于他身上,他日你只怕会吃很多苦。”道长再一次提醒尘七道。

尘七将叶子放入淳儿的襁褓中,走向天师,跪道:“我从六岁开始就没怎么吃过甜头了。吃苦,我习惯了,这孩子就拜托天师了!”

道长沉重的一声叹息,接过孩子:“我叫空灵。下次见面不必天师天师的再叫了。”

尘七重重一拜:“多谢了!”

“你也快回去吧,此地施主不宜久留。”

“是!”

……

尘七回来之时,听闻司风已被尘烟阁抓回,司风拒不归降,日夜饱受折磨,尘烟阁内戒备森严,尘七因为救司风被罚在静辟谷思过一年,没有阁主命令不得擅自出谷。司风之事一直如梗卡在尘七心头,奈何,尘七不敢违令只好作罢,安心修习。

大雪初至,寒风骤冷,杨雪三日那个夜晚,司风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闯入禁地,尘七大惊,欲救司风,却无力回天。

“师兄受苦了!”尘七知道司风的决定,也不再劝慰,只剩下对司风的怜惜。

“我已服下离烟丹,不再是尘烟阁的人,不必再叫我师兄,就叫我司风吧。”司风忍着难受低头浅笑道。

‘离烟丹’——脱胎换骨远离尘烟,这是想与尘烟阁划清界限唯一的出路,也意味着痛苦与死亡,据说服用离烟丹后,转世投胎生生世世都要受到骨血之痛,病症缠身。

“不过一死,师兄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离烟丹的蛊毒开始发作,司风强忍剧痛:“盈盈诞下淳儿那天,我答应过盈盈脱离尘烟阁,不再杀戮,我要干干净净去见她!”

尘七向司风输入真气,想以此缓解他的痛苦:“可盈盈姑娘已经死了!!”

“我也死了!”司风摆了摆手,示意尘七停止向他输气。

尘七扶住司风,认真的沉声道:“值得吗?”

“你很清楚不是吗?”司风看着尘七一笑,眼中闪着微光“习惯了黑暗安的人最怕的就是突然照进一束光,我的光已经没了。”

尘七一瞬间魔怔了,也跟着喃喃道:“我的光也没了!”

离烟丹的药效来得太快,司风嘴角开始溢出血,苍白的脸开始慢慢变黑,面目因痛苦有些狰狞:“我一直在等你!”

尘七以为司风是担心淳儿,忙道:“淳儿已经安顿好,你放心,他会像普通孩子一样平安长大!”

司风痛苦的摇头:“把他交给你我很放心。但我等你并不为此事!”

“你因为孟青堂犯下如此大罪,阁主留了你并非只是他惜才的缘故,你的心魂并真正未归位,只是他现在一时半会不再能掌控你,因为他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他需要通过你的心,用心魂来炼化你,他早已惦记你这副躯壳,欲将你炼化从而与你合二为一霸占你的身体为他所用。”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尘七震惊。

“我曾在尘烟阁藏书楼无意打开了密阁,里面有一本书记载了此功法,后来随师傅去阁主那领命时见到你的心魂,才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当时我是尘烟阁的人,不能说,如今脱离了。现在再不说只怕没再机会了”

“难怪阁主不论我犯了什么错他都一忍再忍,我真是太天真了。”尘七细思极恐道。

“淳儿之事是我欠你的恩情,今日我便还你,我死后你留下我的心魂,倘若哪一日你想好了对策,留下它或许有用。”

司风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嘴唇也早已变得不会,面部开始凹陷,甚至连眼睛也快睁不开了:“我要说的终于说完了,也该安心去找盈盈!”

说着司风还试图起身,尘七以为他是要拿什么,于是忙扶起他向四周看去,谁知他却板下尘七的头,往他嘴边靠,尘七也瞬间明白,急忙用耳朵贴近司风的唇边。

“‘司尘’早就解封了,你有去看吗?”

一句话终是让尘七没能困住眶中眼泪。

雪下得格外的厚,尘七紧抱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司风,试图温暖他。恍惚中,仿佛回到平云那条东街,他穿着一身黑衣,带着薄薄的面纱矗立在尘七身边,尘七抬头的望着他,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拂过四季,变成一块块碎片,他温暖的笑、他的倔强、他明张目胆的偏爱、甚至他们之间无法泯灭的隔阂,最终都随着雪花埋入茫茫的雪中。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要再遇见了。没有遇见你,我还会是东街的乞丐,多好。’

司风死后逍遥子终于现身,尘七以命相胁跪求逍遥子让她将司风与盈盈合葬,逍遥子无奈念在与司风多年情分之上,亲自力求尘烟阁阁主才为司风寻得机会,但此时全权交由扶烟处理,尘七不得离开境地。

司风的话让尘七知道,终究是她高估了自己,本以为是自己在计算尘烟阁,终不过是被尘烟阁将了一军。尘烟阁于她来说从一开始就是是非之地,倘若她一旦被炼化,此后孟青玄的愿望她注定是圆不了了。

尘烟阁她必须要离开了!

数月之后尘烟阁秘楼突袭一场大火,青玄剑不明所踪,而与之一并失踪的还有一名尘烟阁弟子,乃尘烟阁首座长老座下的得意弟子尘七。让世人离奇而诧异之的并非尘烟阁之火,孟青堂自屠堂之后,不过一座废楼,却莫名遣遭天火,大火连烧三天三夜,火光连天,最终一代大堂中不过成了一片废墟,世人再无提及孟青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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