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呆愣似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冯轩，只是呆愣很快转变成惊慌，他害怕冯轩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而我也不打算为他开脱，那样他将在我们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程诺说我衣服歪了，在帮我整理衣服呢。”郑浩开口解释，看着我的目光带着祈求。
我心中有些冷笑，如果他能约束好自己，又何必现在可怜兮兮的求我不要说出去呢。
冯轩询问的望向我，我不语，没有说话，却也不再理会郑浩的目光。默默抽着烟，只是今天的烟实在有些难抽，抽得我胸闷心痛，像卷着刀子，一口一口划过我的良心。
“程诺，你俩到底怎么回事？路上我就觉得你俩不对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冯轩明显没有相信郑浩的话，依旧皱眉看着我们。
“他……他没说错，我就是在给他整理衣服。”我欲言又止，在郑浩祈求的目光下，终究还是心软，没扯下他最后的遮羞布。
“那你俩婆婆妈妈半天，还专门跑停车场来，楼上菜都上好了，等你俩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冯轩道，一左一右推着我们走进楼梯。
我和郑浩再也没说话，好像中间有了一条界河，隔绝了我们的感知。
桌上，我没有喝酒，看着滚烫的红油，思绪跟着锅里的汤一起沸腾，好像将记忆丢在锅里烫煮，然后沾着油碟一口吞下，没有苦涩痛苦，只有填饱肚子的美味，和酒足饭饱之后的笑容。
锅里升腾的热气，被窗外路过的风肢解，我的视线跟着被影响，思绪也跟着瓦解，分崩离析成大大小小的碎片，被风一卷，化成淅淅沥沥的泡沫洒了一地。
……
夜晚的明月冷冷的爬上天空，郑浩忙着打理剩下的东西，我和冯玄两杆烟枪躲在阳台，对着月亮吞云吐雾，雾气缭绕中好似看到了婀娜多姿的嫦娥踏着云雾起雾。
等到烟雾散去，寂静的夜晚忍不住让人回忆从前，我和冯轩聊了许多过去，这些陈旧的过去得到月色的buff叠加，已经在脑中跨马提枪杀疯了。
杀出了回忆的伤，怅然的痛。
我将嘴里抽完的烟续上，向冯轩问道：“过完年有什么打算？”
冯轩略做思索，道：“继续努力一下吧，多挣点钱，然后买辆车，去一趟318。”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后道：“不是为了自己吧？”
“你都知道了还问？非要逼我亲口给你说呗。”冯轩没好气的对我道。
“这不是不太确定嘛，谁知道你现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要是我不小心说错话，阳台就在这，你来冲天一跃，投向自由世界，我不得愁死。”
冯轩白了我一眼，吐出一口烟向我道：“我真跳了，老郑只会比你更愁，婚房变凶房，我怕他骨灰都得给我扬了。”
我笑而不语，又抽了一口烟，问道：“去318之后呢？话说，你跟兄弟说实话，你跟张亚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吧……”冯轩沉默半晌迟疑道，向风抖了抖烟灰，反问道：“卧槽！别光说我啊，说说你，你可别想我以后跑养老院跟你打牌！”
“对哦！你倒是提醒我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咋们组团，第二个说不定半价呢！”我睁大眼睛道。
“一边去！”冯轩推了我一把，“谁要跟你一起了，难道养老院蹦恰恰？”
“这不划算嘛。……实在不行，你儿子认我当干爹，他给我养老，我每年都给他包红包。”我想了想道。
“死一边去！信不信我现在带着你一起跳下去回炉重造。”冯轩言语间带着威胁道。
我当然知道我在占他便宜，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不至于让月光僵了沉默。
“要不我们一起吧，自驾318，跟老郑说一声，让他们蜜月缓缓。”冯轩突然提议道。
他的话将我砸进过去，以前大学的时候，我们五个人，他俩成双成对，非要拉上我一起毕业后自驾318，吃狗粮的同时，甚至还贴心的提议拍照的时候让我站c位，活生生两个损友。只是后来因为冯轩的事，这个计划搁浅了，现在更是物是人非，自驾318成了一个美好的约定，在回忆的憧憬里闪闪发光。
“老郑……你快过来！”
我还在过去中沉默，冯轩已经不由分说招手呼唤郑浩过来。
“你和秦湘的蜜月缓缓怎么样？我们后面一起自驾318。”冯轩兴致冲冲的问道。
郑浩来到我们面前，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道：“行啊，你俩觉得没问题就行，但那得等秦湘把孩子生了才行，你俩负责开车。”
“行，我俩当司机，你出油钱。”
郑浩点头，道：“没问题，但先说好，油钱我出了，吃住这方面，你俩得一起负责。”
冯轩略作思索，然后点了点头又道：“到时候把你和秦湘分开安排，你住车里就行。……对吧，程诺。”
我下意识点头，郑浩叹道：“你俩是真牛逼，那可是我扯证合法的老婆，还给我分开安排。”
扯证两个字让我想到了代表神圣的红色结婚证，一时百感交集，看着郑浩脸上幸福的笑容，我觉得虚伪。
冯轩耸了耸肩，道：“谁让你小子平时欠揍呢，不坑你一把，我心里不痛快。而且就你有老婆，我和程诺两个光棍总得用实际行动抗议一下吧。”
换做以前，我肯定附和着支持冯轩的提议，但现在，我真的提不起任何兴致，我并不觉得这场婚姻走向的会是让人羡慕的美好，至少现在不是，它现在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我在当一个毫无道德的帮凶，毫无办法，将秦湘推入一个未知的深坑，不知是凶是吉，是喜是悲。
……
次日，我们过了一遍流程，虽然已经熟记于心，但还是忍不住过了一遍又一遍，今天晚上，向北和koko也一同到来。
“程诺，你走也不知道说一声，什么意思嘛，还拿不拿我们当朋友了。”koko刚见面，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道义谴责。
“姐姐，你能不能先消停一会儿，我头都要被嚷大了。”
“不能！”
koko斩钉截铁，半晌之后，她似乎谴责累了，拍了一下向北，示意他接着继续。
我赶忙用眼神示意向北，仅仅只是koko一个人，我便已经心力憔悴，要是向北在接过这根接力棒，我怀疑我会被谴责得无地自容到想死。
好在向北看出了我的脆弱，让我怀着憔悴得到善待。我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心中却厌烦不起koko，因为我知道，她之所以谴责我，是因为她很珍惜我们之间相遇成为朋友的缘分。她的谴责，源于关心，出于不舍。毕竟我没有和他们有一场好好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