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楠只觉得心口被硬生生撕裂开，寒风和海水不停往里灌，她甚至全身都是麻的。
手里的重量完全消失，戒指在半空中停了一瞬，还是落在了海水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南楠看着围在她腰间的泡沫，眼睛干涩。
她捧起一点儿银蓝色的泡沫，看着它在太阳下折射出的光芒，放在唇边近乎虔诚的吻了一下。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人鱼歌声，歌声里的悲壮和难过几乎可以化作实质。
南楠处在歌声的正中央，捧着泡沫，似乎那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她没有去找那枚落进海里的戒指，只是带着手里的一点儿泡沫往岸边游。
一直等待那点儿泡沫被装进玻璃瓶，南楠才松下一口气。
她小心碰了碰瓶子的表面。
轻柔的好像在碰她的爱人。
“宝宝，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就去陪你好吗？”
“我记住了那个地方，到时候我就在那里溺死，我们就能见到了是吧。”
——
木昭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她垂眸却能看见南楠站在海水中央，还亲吻了泡沫，她变成的泡沫。
木昭想去拥抱她，可是却直接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她飘在南楠肩头看着她湿漉漉的往回走，路上的人窃窃私语，说这人长得挺好看，但是脑子好像有点儿问题。
她不喜欢别人那么说南楠，冲过去揍了人家好几拳。
不过都穿过去了。
木昭现在能说话了，但是南楠听不见她的话。
木昭实在不算个话多的人，哦，现在应该叫魂。
可是她每一天都在南楠耳边说很多话，期待南楠能听见。
南楠睡不好觉，她一躺在床上就满脑子的木昭，不躺的时候也满脑子的木昭。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翻个身，到半夜也没能睡着。
南楠抱着被子，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她的哭声很压抑。
木昭躺在她对面，像以前那样想抱着她，把腿放在她身上，可是每一次都会落下去。
她只能用了力气抬着腿和胳膊，假装自己还能搭在南楠身上。
“不要哭啦，我一直在陪着你。”
南楠的哭声顿了一瞬，木昭觉得自己紧张的都不能呼吸了，她是听到了吗？
可是南楠只是抱着被角哽咽的喘了好几口气，然后哭着小声喊昭昭。
她每喊一声木昭就应一声，即便知道对方听不见，她也乐此不疲。
南楠今晚可算是睡了会儿，不过只有一会儿，很快她又做噩梦惊醒了。
木昭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我下次入你的梦把欺负你的人都打死。”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入梦，她还是个初级鬼。
木昭鬼托着下巴，略有些自我厌弃的垂下眼睫，她好没用啊，让南楠那么伤心还不会入梦。
南楠醒来后又哭了会儿，然后就站起来坐到桌边，拿着笔开始画画。
木昭好奇过去看，发现南楠在画她。
每一个神态都栩栩如生。
木昭想，画笔好像真的是有感情的，光是看着这些画，她都觉得画出这些画的人很爱她。
木昭想哭，可是鬼哭不出来，她只能像以前那样假装坐在南楠怀里，用自己的后背贴着南楠的前胸。
这样其实很累，因为好像在假装坐着，但是木昭觉得很有意思。
她时不时伸手去碰南楠拿着画笔的手指，时不时去摸摸她的唇，她的眉眼。
南楠眼泪落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想去接，可是眼泪从她手掌穿过去了。
她伏在南楠耳边小声说:“不要哭，怎么变成小哭包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南楠只是自虐一般画着画，等画了十几张才停下笔，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昭昭小鬼在她身边对着手腕轻轻吹气。
一阵风正好吹过手腕，南楠愣神了一瞬。
刚才的感觉很像木昭帮她吹气的感觉。
南楠没在多想，起身去了皇宫。
之前被强行弄在这里取血的人鱼回了海里，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们现在几乎好了大半。
阵眼已经被破坏，南楠在重病的只剩一口气国王面前坦白了一切，还说了要换掉他的儿子，扶持一个外姓女坐上国王的位置。
国王硬生生被气死了。
木昭还对着他踹了好几脚。
南楠毕竟太久没休息好了，她起身的时候面前一片漆黑，差点儿摔了，幸好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椅子。
她忽略了额角的痛意，继续去处理木昭的遗愿了。
诺亚王子直接被剥削了王子的身份，但是南楠还是给了他不少钱财，把他发配的远远的让他带着他未婚妻一块儿去旅游去了。
其他几位王子公主也是一样的待遇。
艾薇刚上任一段时间，就靠着聪明才智治理了好几处的水患，还颁布了好几条有利于人们的法律。
甚至大刀阔斧的处理了一众贪污的高官。
一时间，大家都称赞她是明君。
南楠趁此机会让她把人鱼的真相公之于众，国王被骂得很惨。
甚至有人找到了他的坟墓鞭尸。
人鱼终于能再一次踏上这片曾经让他们痛苦不堪的地方。
艾薇看着面前憔悴的不像样的人，皱眉道:“现在事情都完成了，你该好好睡一觉了。”
南楠苦笑一声:“睡不着，一睡着就会被噩梦惊醒。”
她现在瘦的快皮包骨了，黑眼圈也要挂到鼻子上了。
明明憔悴的不像样子，她笑起来还是会让人觉得很好看。
南楠那个笑是解脱的笑，她终于可以去陪木昭了。
但是暂时，她还是需要好好睡一觉，起码不能用这幅样子去见她。
木昭依然贴在她身边，时不时亲亲她的脸:“谢谢你，南楠。”
南楠回了家，她把那些木昭的画像都整理好放在一边，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项链。
她躺在床上，木昭像以前那样靠着她。
这次南楠刚开始就睡着了。
木昭也学着她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吸力，等木昭再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到了熟悉的地方。
这是.........南楠的梦境吗？
南楠站在海里，沉默的听着木昭的话——她说，你怎么那么自私，南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