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帅,我还是担心何振雄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孙时相又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
永宁伯一脸郑重地说道:“命令李长胜和苏老虎不要与贼人过多纠缠,他们的首务是跟何振雄一起破开闯贼中军;
同时传令给林芳平,要他率铳兵跟上,如果骑兵破不开闯贼中军,他率铳兵顶上去;还有朱雀营战车部、辎车部,也要往前推进,随时支援前线破防。”
他说到这里时,回头看着中军张明远,道:“威远营三个辎车部,就地布防,由陈忠协调指挥,配合步兵,防守贼寇有可能的反扑和突袭。”
“喏。”张明远大声接令。
这时,随身参谋刘承祖手里拿着一封书子,大步走来,抱拳道:“督帅,北营陈总兵有信了。”
永宁伯闻言一喜,大声问道:“怎么说?”
“已经拿下榆园,击溃党守素,杀贼马兵过千,步卒近三千,更重伤大贼田见秀,解救饥民万余人。”
刘承祖大声回报,接着又道:“陈总兵言,正率精骑两千疾驰而来,距此已不足五里;还有步兵两千五百余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好。”孙时相闻言也是一脸大喜之色,道:“督帅,如此一来,咱们中军无忧啦!”
永宁伯点了点头,对刘承祖说道:“派中军骑兵去接应陈永福,给他引路,让其速来。”
“喏。”刘承祖大声应着,转身离去。
“督帅,何将军跟贼人打在一起啦。”
听了参谋胡以温的提醒,永宁伯忙举起千里镜观瞧,果见何振雄的标营精骑已经同闯贼中军骑兵接战在一起了。
…………
何振雄早早就命令前面三排骑兵,以及后面各排位于两侧边上的骑兵,都把手铳预备出来,待接战的时候,先以手铳、标枪、弓矢开路。
他同时还在每一排各命令两名骑兵,预备了万人敌,只待冲入贼军镇内后,便点燃抛出,以期给贼军制造混乱,好减轻自己冲阵的压力。
宣府镇标营虽然是以老总兵杨国柱的班底组建,又加入了何振雄的原部下军卒,但他们马上搏战的本事是真的,这点在辽东大战中可以找到明证。
而如今他们也算是鸟枪换炮,所有骑士的衣甲都已经更换,或是修补,各人的武器也是得到了更换,最主要的是他们每一名骑士也配备了两把手铳,每一甲骑士中还有三人配备了小万人敌。
单以装备和战力来论的话,宣府镇标营已经不输大明各镇总兵标营,就算比起勇毅军各营来,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已。
“手铳,射他娘的!”何振雄策马高声大吼。
“砰!砰!砰!……”的脆响接连响起,一团团烟雾在骑士们身后向上翻滚升腾。
堵在前面准备截击何振雄的贼军,刚才打了一个照面,最多的也才只射出三箭,就被标营骑兵的手铳射中……
不断有贼军翻身落马,在地上痛苦挣扎,哀嚎声渐渐多了起来。
“万人敌,给老子轰!”
“轰!轰!轰!……”随着何振雄的大声喝令,巨大的爆炸声开始响起。
虽说,这巨大的爆炸声有些稀稀落落,但贼军们可是头一次在近战中,见到官兵使用这个“大杀器”,以往那都是守城时候才能见到。
随着何振雄率领标营骑兵不断深入,闯贼的军阵也开始乱了起来。
尤其是那一颗颗万人敌,其声若惊雷,每爆炸一次必然是一片贼兵倒下,给贼军带来了极大的震慑。
…………
李友奉命率五千中军精骑整队列阵,这边才刚刚结好阵,就见前面烟尘起处,大队官军正策马冲来。
他一面安排左右两翼各出五百骑兵掠阵,以防官兵偷袭侧翼,更命一千精骑前出迎战冲上来的官兵,他自领三千马队在后面压阵。
可当双方接战时,传出来的“砰砰”脆响,以及“轰轰”的爆炸声后,李友的脸上也有些变色。
看来官兵是准备充分,战术计划明确,志在必得了啊!
李友虽然年岁不大,却也是一个经历过不知多少大小战事的老贼,虽在心中感到吃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大声指挥随在身边的三千贼军马队,结成中间厚实,两翼轻薄的阵型,同时将各横排之间的距离尽量拉大。
如此一来,既能减少官兵万人敌轰炸的伤亡,又能增加己方的防御纵深,使官军不至于那么容易冲破。
一旦官军陷在自己的骑阵之中,那时步兵便会加入战斗,就算官军骑兵精悍,也难逃落败的结局。
可就在李友畅想着胜利的喜悦时,却发现派往两翼掠阵的马队,竟折返了回来,他立刻就料到其中必有缘故,忙大声喝令骑阵两侧的五百马队上前接应。
片刻后,便见到两翼马队身后的烟尘中,各驰出一支官军的骑兵。
左翼有大约三百骑的样子,而右翼却是五百余骑官兵,虽然人马都不算很多,但只看其策骑本来的气势,便已可知必然是官军中的精锐骑兵。
这时,左翼率队的小校已经奔回,他大声禀报:“李将军,官兵人人有甲,箭射不透,刀劈不入,不好打啊。”
李友怒目瞪视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片刻后,另一侧的小校也奔了回来,他身上满是血污,还插着两支箭矢,可见是经过了恶战,不敌才退了回来。
“你……很好。”
李友轻声说着,便催马缓缓往那名先败退回来的小校身边行去,到了近前,才大喝道:“大元帅有严令,遇敌当死战。
吴有才,我且问你‘未得军令,无伤而先退者,当如何’?”
吴有才听到李友如此厉声逼问,心中大骇,却又不敢不答,当下战战兢兢地勉强回道:“回李将军,当……当就地正法,以……以肃军纪、儆效尤!”
“好,很好。亏你还能牢记大元帅的军规!”李友轻声对他说着。
他说完话后,脸色一正,猛地挥起手中长刀,直接劈在了吴有才的脖子上,血柱喷溅,浑圆硕大的脑袋滴溜溜滚落地上,眼中似乎还透露出一股不甘心的神色。
吴有才的身体还保持着坐姿在战马上,左右摇晃了一阵,才“嘭”的一声,栽倒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弟兄们,如再有人无伤先退,吴有才便是他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