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琛适时递过纸巾,她胡乱擦了擦脸,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后怕终于找到了出口,她声音发颤地问:“爷爷,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要做傻事啊?她不肯离婚,您可以告诉我啊,我来想办法!”
“您就那么不管我了吗?您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该怎么办啊?”
话没说完,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实在想不通,爷爷为了摆脱那段窒息的婚姻,竟会被逼到跳河的地步。明明她早就说过,会拼尽全力护着他的。
冷老爷子望着盛若颜通红的眼眶,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水光,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满是愧疚:“若颜……是爷爷对不住你啊。”
“我是真没辙了……可我想着,不能再拖累你了。”他喘了口气,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被角,指节泛白,“你小时候在这个家受的苦,哪一样不是我们欠你的?
当初要不是你爸妈……唉,是我们对不住你在先。”
“如今你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我哪能再让你为我的事操心?她是什么德行你我都清楚,真要闹起来,还不知道要怎么糟践你。
我这把老骨头了,折腾不起,更不能让你再被她缠上。”
自家老婆什么德行,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他可以说是相当清楚的了。
若是真要让盛若颜去谈,又得被扒掉一层皮不可。
他们已经欠盛若颜很多了,多到这辈子都还不清的那种。
要是再多,他这心里哪里过意得去。
说到这,老爷子的声音哽咽起来:“那天她偷偷喝了农药,说就是死也不离婚,我一时就钻了牛角尖……想着我走了,大家也就干净了。哪成想……哪成想让你跟着受这份惊吓。”
他也是来的路上才听说盛若颜早产的事,想想也猜得到,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望着盛若颜,眼里的自责几乎要溢出来。
“是爷爷糊涂,是爷爷太自私了……光顾着自己解脱,却忘了我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若颜,你骂爷爷吧, 是我老糊涂了……”
盛若颜听着这些话,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不是方才的激动,而是又酸又涩的心疼。
她伸手覆上老爷子冰凉的手,摇着头哽咽道:“爷爷,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
“这件事错的是她,不是你。你别这么说自己,我听着心里难受。”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却带着坚定,“以后不许再做傻事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我们一起扛,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冷老爷子老泪纵横地点点头,“都听你的。”
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却还没有孙女坚强有本事,想想他都觉得羞愧难当。
而如今他已经到阎王殿走了一圈,更明白死未必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既然孙女这么说,他能做的就是百分百相信她,以及不去拖她后腿。
尤其是这次拖后腿所发生的事,他不愿再让它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