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砍掉八十万，您的杀价方式有些凶啊。”
“那如果加上我这条命呢？”
白茶猛地一惊，脊背挺直了些，下意识道：“您说什么？”
“四百万加上我这条命。”他重复道。
“我很好奇什么仇什么怨让你甘愿用命来换。”白茶凝视着他，男人长相一般般，是那种走大街上完全不会惹人注目的模样，身上穿的朴素简单，领带边沿有点破损，像是长时间使用舍不得更换而磨损的。
男人攥紧拳头不说话，流露出一抹屈辱愤怒的神色。
“算了。”白茶放弃追问，这样子也不像会说的人：“你稍等一下，我需要知道你的命值不值八十万。”
“好。”
白茶去了对面办公室，互联网时代的信息真的非常精确便利，利用他在各种通讯工具留下的痕迹讯息，白茶就能得到十成十把握的结果。
“怎么样？”白茶进来时候，他坐在椅子上面弯着腰面朝地面，估计是听见开门声音才说话，头没抬。
“交易可以继续。”白茶关上门：“至于你的命打算怎么交易？”
“我自己解决，在交易完成之际你们会得到消息。”他低声说：“我死后名下所有资产交由你们处理，任何人不得过问，当是弥补空缺。”
“好。”白茶点头，忽然说了句话：“你真不像一个政客。”
“那我像什么？”他抬了抬眼皮子，颇为好奇地说道。
“你像一只饮情而活的兽，情没了兽注定会因为悲伤和饥饿走向死亡。”
“哈哈哈……”他笑得悲怆难过，眼泪好像要掉下来：“夸克可不愧是夸克，二十分钟时间就能摸清一个人的过往和底细，我走了一生的路啊，原来也有人会知道。”他扯了扯领带说：“我幼师去寺庙战算过一卦，那人劝我皈依佛门不然此生注定悲哀，果然如此！”
白茶不再说什么，目送着人离开。
所有的悲伤都只能自己承担，我们终究只是听故事的人啊，既不能替代也不能参与。
夜深人静，不知谁家的狗一声声地吠，并不凄厉倒像是想要什么，夸克夜晚并不打烊，白天才会关门，周遭有些普通人家一只很好奇这样昼夜颠倒的店面是哪位冤大头开的，而且这得多财大气粗才能日复一日开下去不宣布破产。白茶已经从下面拿上来四杯咖啡了，她坐在樊凡的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写代码，一行行英文代码跟蚂蚁一样布满整个桌面，眼睛疲惫的厉害，太阳穴里面有点疼。
她正在调查江家，试图侵入到江家电脑里。
突突才苏醒，揉着眼睛晃晃悠悠从对面房间出来，进门后站在白茶后面，看了看页面上密密麻麻的字：“你现在就开始调查江家？”
白茶“嗯”了声。
“江家不好查。”突突嗓音里还带着浓浓睡音：“樊凡有空的时候也喜欢入侵一下江家网络系统，看能不能找点有价值的东西，但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查到的东西一般毫无价值，看样子是被处理过的，你要查的话最好亲自潜伏在他们家。”
“我确实没查出来什么。”白茶皱着眉头说道，不看屏幕手上还在敲写代码，“我再深入一下，我有种突破了这层防火墙会有重要东西冒出来的直觉。”
她的代码非常高深，各种数据结构作用的炉火纯青，换做任意一个编译高手都会啧啧称奇来一句绝了，可突突看不懂，他淡淡“哦”了声，趿拉着鞋子挪动，右手轻轻揉着不明原因疼痛的鼻子：“白猫，我之前是怎么睡着的啊？”
“我忘记了……”重要节点白茶没空理他，全神贯注与屏幕上绿色代码的跳动，“你要回家吗？”
“不回，这个时间点回家我妈估计要骂死我…你都不知道更年期的女人有多可怕……”
“哦，那你能不能帮我取杯咖啡来？”点击enter后白茶神情凝重，自顾自说：“这只是个屏障，我估计还要很久。”
“行。”突突点点头，“你也没必要这么积极，上面五大家就没有一家容易调查的，而且那些经验阅历丰富的老古董可不喜欢网上那一套。”
“我知道。”白茶说，忽的她手上动作一顿，一段音频播放出来，声音还挺清晰的：
“谁让你去靖城掺和的？让你直接回来就直接回来，下次不要画蛇添足。又到十五了，回来祭祀。”平平无奇地话语似乎还包含了点怒气，嗓音显而易见的嘶哑沧桑，目测老年人的样子，信息估计是不小心遗漏掉未删除的。
她拧了拧眉，祭祀和靖城两个词引起了她的注意，又点开听了一遍，确定没有听错她便没有立刻继续下一步动作，“突突，你有听说过江家的祭祀吗？”
“没有。”突突摇头，“这种事情应该很少见吧，以前老人还能听说，现在被称做迷信，哪有人搞？”他端着从下来拿上来的咖啡，“哇塞，你今夜准备用咖啡来充饥吗？这都第五杯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白茶倒也不失望，揉了揉眉心继续盯着电脑，“是有点小饿。”
“现在快凌晨了，宵夜也很难找，你忍忍吧。”突突看了一眼时间说，“其实我也饿了，等凌晨吧，凌晨的时候外面有爷爷奶奶推着多功能小吃车吆喝，很便宜实惠，三五块钱就能吃得饱……”
“你很穷吗？”白茶讶然，心说秦爷的徒弟早餐竟然在意那三五块钱，就算买房买车也不在话下吧。
突突很窘迫：“我还没接过任务……也不是没接过，就、就好像都失败了…大约三十多个，无一例外……师父说他保持着一颗赤子佛心，不抱希望了……”
白茶愣了下，疑惑不解：“你都接了什么高难度任务？”三十多个，就算瞎猫撞死耗子也该能完成一两个吧。
“秦爷打架一流。”突突更窘迫了，低头丧气：“我的名头一散布出去，点名用我完成任务的数不胜数，可我害怕见血……”
白茶木着脸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闲暇之余听说过秦爷徒弟是个废材的传闻，据说不知道什么毛病，敌人近在眼前他却下不了手，每回被虐的半死不活遍体鳞伤，唯一的用处大抵就是跑得快隐藏住真实身份了……听闻他用秦爷的名头威胁敌人不敢揭开他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