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心怀鬼胎
粮仓有多重要？
《管子·牧民》曾言：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粮仓中堆满了粮食，人们能吃饱穿暖，不会挨饿受冻，然后才会学习礼仪，产生气节和荣辱观。
对于封建王朝而言，粮食富足与否直接关系到其统治的安稳与否，因为只有百姓吃得饱饭，他们才不会去反对当朝对于天下的统治，也才能服从当朝对他们的管理，而只要百姓不反，当朝对于天下的统治就可以江山永固。
如此，正因粮食对于统治者稳固天下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所以每个朝代在重要的地方都会设立粮仓，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大唐的粮仓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义仓。
所谓“义仓”，就是朝廷专门为应对灾荒年而设置的一种粮仓。
贞观二年，鉴于此前，朝廷每逢水旱灾害，都需依靠正仓拨粮赈灾，可正仓的存量毕竟有限，显然不足以满足大批灾民的需求，远远解决不了灾民生存的问题。
因此在这一年，尚书左丞戴胄上《请建义仓疏》，奏请李二效仿隋代，设义仓，让百官、百姓缴纳粮食，以备饥荒。
同年四月，李二同意戴胄所请，“初诏天下州县并置义仓”，正式效仿前朝，在各州县置义仓，以备灾荒、饥馑时赈给所用。
所以此刻，见宋彦等渝州官员似乎完全没将粮仓放在眼里，萧煜第一时间就觉得有问题。
这可是国之基策，李二和三省宰相都重视的那种，没想到这宋彦却没将其当一回事。
“大人，巡视粮仓是个细致活，今日来得匆忙，什么都还没准备，要不等明日，下官安排专门的审计官，来陪同大人一起统计粮仓里的粮草如何？这样也省得大人操心。”
“是吗？”
萧煜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似乎是在犹豫不决。
宋彦见状，脸色不由得一喜，还以为萧煜改变了主意，当即就道：“确实是这样，审计粮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大人乃是万金之躯，岂能受此劳累？等明日下官派审计官来，当着大人的面慢慢审计，如何？”
“算了，陛下既然任我为剑南道黜陟使，本官又岂能辜负他的信任？还是本官亲自去吧。”
说罢，萧煜便带着秦怀道等人径直走向了粮仓。
宋彦瞳孔一缩，也顾不得仪态，慌慌张张地拦在众人面前，喊道：“粮仓现在已经锁了，下官这也没有钥匙，恐怕只能明日一早，让诸位同僚来开锁才能一探究竟。”
“宋刺史，这只是小事而已，区区一把锁，砸了便是，你堂堂一州刺史，又何必在乎这些呢？”唐义识道。
“这…”宋彦额头冷汗直流，低下头不再说话，反正这种态度很明显…这粮仓的门不能开。
秦怀道见宋彦这幅模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他性子比较火爆，再加上听说这姓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不知怎的，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就要上前质问宋彦。
萧煜发现了他的异常，立刻抓住他的肩膀制止他，然后笑着对宋彦道：“既然没有粮仓大门的钥匙，那本官也就不再为难宋刺史了？那就明日再来吧。”
宋彦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道：“好好好，明日再来，明日下官多叫几个审计官，保证将粮食算得清清楚楚，让大人可以放心向陛下汇报。”
“哈哈，有宋刺史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萧煜笑了笑，道：“天色也不早了，今日的巡视就到此为止吧，本官先行离开了。”
宋彦一愣，“大人去哪？刺史府在那边…”
“哦，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本官不止是黜陟使，更是此次平叛大军的主将，身为主将，自然得和将士们同吃同睡。”萧煜说道。
宋彦拦在众人身前，苦笑道：“大人您身为黜陟使，怎可住在军营之中？要不这样吧，下官去替几位大人在城中找一驿馆，几位大人就住城中驿馆，如何？”
萧煜呵呵一笑，道：“宋刺史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身为一军主将，必须得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说罢，萧煜也不管宋彦如何挽留，和唐义识几人有说有笑的往城外军营走去。
宋彦见萧煜等人远去之后，脸上谄媚的笑容才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阴冷。
“大人，这萧煜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一个尖嘴猴腮的官员凑到宋彦身边，有些不满。
“你懂什么？”宋彦瞪了他一眼，“年纪轻轻便被封为剑南道黜陟，代天子巡视，能是普通人吗？”
“你快去找些人运些粮食回来，先将粮仓装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萧煜抓住把柄，不然坏了大事，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尖嘴猴腮官员顿时面露苦色，“大人，这粮仓里面可是一粒米都没有，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如何填得满？”
“你不会多叫些人吗？前些日子从村民那弄来的粮食不是还没来得及运走吗？就先将那批粮草装到粮仓吧。”
“这，那他们若是问起粮仓的动向，下官该如何应答…”
“实话实说吧，这事瞒不住的…”宋彦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为防出差错，你把这玉佩拿着，若是那些人不肯给粮，你就将玉佩掏出来，他们自然会明白的。”
“诺，大人，这事我一定给您办好…”
宋彦挥挥手，道：“时间紧迫，快去吧。”
“诺…”
官员说着，便一溜烟地跑远了。
宋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而后让官员各自散去，自己则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
另一边，城外军营中。
“萧煜，粮仓一定有问题，还有这个宋彦，肯定有鬼，我越来越怀疑他和弥勒教之间有联系了！”唐义识说道。
萧煜坐在椅子上，如老神在怀，悠然道：“这宋彦如此心虚，说没鬼谁会信？而且我敢断定，此刻粮仓里断然没有粮食…”
“既然没有粮食，那咱们就更应该进去看看，这样手里就有宋彦的把柄了！”秦怀道不解道。
“拿住他的把柄有什么用？最多治他一个擅职之罪，不痛不痒的责骂几句，但是你就不想知道，明天打开粮仓，里面会不会有粮吗？”萧煜笑着道。
“这，今天没粮，明天就能有粮了？”秦怀道毕竟年幼，况且他是熟读兵法，对这些官场诡事，却是一知半解。
“我也很想知道…明天这粮仓里，到底有没有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