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秦枭也燃起了希望,这三枚丹药应该够付那枚戒指钱吧?
哪怕……一半也好?
“还请各位保持冷静,基于这三枚丹药的特殊性,所以本行决定分开售卖,起拍价均为两千万。”
拍卖师说完,宣布第一枚丹药起拍。
结果一枚玄魄丹就飙到了两亿六千万。
“开玩笑的吧?”秦枭终于忍不住了,直起身子道。
“很正常的。”王旭熠却不以为然,“对你们邪修来说心魔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我们这种普通炁修来说,心魔是很致命的,之前甚至有天境修者被心魔腐蚀堕入邪修的经历,不过好在他堕后只有地境的修为,不然可就糟了。”
“对于绝大多数天境强者而言,金钱只是一个数字,更何况能帮助到他们那个境界的丹药少之又少,所以这种品质的丹药基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可以说是有市无价。”
王旭熠说着,耸了耸肩。
秦枭:……
秦枭一时间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总有种……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暴殄天物,浪费资源的内疚。
又或者是……有眼无珠?
这些丹药放他手里真是……牛嚼牡丹啊。
就秦枭王旭熠讨论的这段时间,第二枚的价格已经飙到了两亿三千万。
秦枭不禁再次发出惊叹。
好多钱……
就连上辈子,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直到拍卖结束,面对三枚丹药共近十亿的成交价,秦枭迟迟未能回神。
“枭?”
秦枭一顿,扭头对上墨寒羽疑惑的目光。
墨寒羽帮他撩上垂在眼旁的发丝,提醒道:“结束了,可以走了。”
“哦,哦……”
秦枭连忙避开目光,遮掩似的扭过头:“我忽然有点事,你们先去大厅等我吧。”
王旭熠没察觉异样,答应的很干脆。墨寒羽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秦枭戴上面具披上黑袍,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其中,走完了最后的交易流程。
他对拍下这三枚丹药的人并不感兴趣,用最快的速度走完流程,回到墨寒羽身边。
“走吧。”
王旭熠有事率先离开了,墨寒羽告诉他后秦枭点点头当做应答。
秦枭没有多说。墨寒羽也没问,看了他两眼便跟着走了出去,未曾想刚出门没多久便迎面撞上场大戏。
不远处,兰淮秋一身桃色衣裙简单素朴,头上只戴了根桃木花簪,衬着她犹如花瓣般娇艳欲滴。身旁的苗楷桀黑衫黑裤,领口大开,不仅衣冠不整,站姿也是松弛懒散,一副不着调的模样,但许是长的好看的缘故,颇有几分风流之色。
两人站在一起,加上身边轻垂的江柳,很是赏心悦目。
但对面几人衣着精致,尤其是正对着兰淮秋喋喋不休说着什么的女人。
女人与兰淮秋有七分相像,相较之下更加成熟,眉宇英气锋利,不怒自威,衣着雍容华贵,光是她裙上镶嵌的珠宝便不下百颗,更别说其颈上的玉石项链、头上的珠钗。
兰淮秋与其站在一起,便仿佛是将垂枝碧桃*与芳纪*放在一起,美则美矣,却无那般惊艳。
女人身旁站着一位少女,打扮柔顺乖巧,衣裙洁白贴身,勾勒出其曼妙纤细的腰身,温婉的气场让人忍不住格外关注。
女人另一边站的,是兰昕辞。
兰淮秋今日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留出一绺柔顺的黑发垂落于肩,颔首垂眸似乎在温顺聆听着,但秦枭能清晰看到其脖颈暴起的青筋,与那狂躁的棕瞳。
彼时秦枭已然褪去伪装,暗暗摩挲着掌心精致的盒子,思索着什么时候送给墨寒羽较为稳妥。墨寒羽在离开前买下拍卖行两张面具。一张戴在脸上,一张收了起来。
毕竟拍卖行的面具比起他随手买的那一张,实在是精致便利的很。
秦枭本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看看气氛再说,便引着墨寒羽往河边走,却意外碰上了这一幕。
墨寒羽听着女人尖锐的声音,望着兰淮秋身边仿佛起了一身跳蚤的苗楷桀,忍不住挑了下眉。
秦枭刚开始并没注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直到墨寒羽戳了他两下,才回神看了眼兰淮秋,转眸与苗楷桀对上了眼。
苗楷桀显然看见了他们,眉头一挑目露惊讶,脚尖一转似乎想到这边来,但看了眼身旁马上要哭出来的姑娘,还是停在了原地,未迈出半步。
“——兰淮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对面女人眼神凌厉,话语无时不透着股威严。
“我要听什么?”兰淮秋闭了闭眼,抱着手臂,只觉想笑,“我又凭什么听你说话?”
“淮秋,沅桃,你们都冷静些……”兰昕辞夹在中间想要缓解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劝慰道。
兰淮秋明显想再说什么,对上兰昕辞请求的目光,唇角蠕动,还是闭上了。
“是啊伯母,您别生气了。”女人身旁的衣着光鲜的少女也劝慰着,轻轻挽上女人的手臂,“您二人不如静下心好好谈谈,别再一生气上火,又赌气那么多年。”
女人看了眼少女,郁气消了一半,拍了拍她的手:“馨然,那不是我说,谁家孩子会赌气直接跟着一混混跑了?她就是——”
“你说谁是混混?”兰淮秋面色一冷,冰声道。
女人看了她一眼,微微侧首,头上扎的珠簪随着动作轻轻摆动,闪烁的光芒清冷矜持,一看便价格不菲:“我给你留脸了,兰淮秋。你不要逼我把话说的太直白。”
“直白?”兰淮秋近乎冷笑出声,偏着头嘴张了半天,硬是被气的没蹦出一个字。
“实话实说罢了。”女人看了眼一旁姿态散漫的苗楷桀,目露厌恶,“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自甘堕落的家伙。”
“沅桃!”兰昕辞倏然打断,厉声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说着,望向兰淮秋,似乎想要补救。
“淮秋,你听我说,你娘她——”
“呵呵……”
兰淮秋避开兰昕辞的眼神,冷笑声从喉咙中溢出,只觉浑身发寒,微微垂下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视线很快模糊不清。
兰淮秋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涌上喉口的哭腔打断,不想在其面前示弱,硬是忍了下来。
“哎呀,说了这么多……请问你是谁啊?”
一条手臂忽然落到肩上。苗楷桀拍了两下兰淮秋的肩膀,满面笑容地看向女人,终于开了口。
“你算什么东西?也好意思过问我的名号?”女人不正眼看他,冷声道。
“啊……因为我觉得做人还是要讲点教养的吧?”苗楷桀笑着回她,“莫名其妙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冲着我们一顿怒斥……我觉得做人,特别是像您这样的美人,还是要讲点素养的,对吧?”
兰昕辞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挽着女人的少女也愣了,目光怪异。
苗楷桀不以为意,笑容轻佻:“你刚才说我没资格过问你的名号,那你又何必自降身价在这儿和我们吵?再者说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你到底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对我们的言行指手画脚……”
“一上来就说我们言行举止不妥,我寻思我俩也没怎么着啊,为什么你一上来就以高位者的姿态——”
苗楷桀话没说完,倏然感到一阵威压,不禁顿了声,朝女人看去。
女人冷冷盯着他,浑身散发的威压如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近乎让他喘不过气。
苗楷桀膝盖已经开始颤抖,眼前女人修为至少在地境中阶之上。
“……继续说啊,不是很会说吗?”女人每落一字,便仿佛有千斤落在他的身上,如今不说说话了,哪怕呼吸眨眼都是件难事。
苗楷桀眼球发疼,余光注意到身边的兰淮秋并无异样,便知这是只针对自己的威压。
顷刻未听苗楷桀开口,兰淮秋猛然意识到什么,看向身旁已然溢出汗珠的少年。
“你做什么?停下来!”兰淮秋怒视女人,宛如头恼怒呲牙的幼兽。
面对如此压迫,少年嘴角仍挂着抹笑,维持着他方才悠闲的姿势。
明明只要弯下腰就会好受很多。
女人微微眯眼,开口想再说什么,寒意袭来,抬手接下空中三根冰刺,转眸看向走来的两位少年。
“邪修?”女人眼中淬了冰,已然有了杀气。
兰昕辞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这是此次参加大赛的学生,淮秋的同学。”
女人冷笑,没有说话,但轻蔑不言而喻。
墨寒羽没理她,看向旁边刚解除威压就迫不及待蹦跳着扑上来的苗楷桀。
“寒羽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哒!”苗楷桀顶着满脸荡漾的笑容飞扑到墨寒羽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刚才真是吓死人家啦~”
这一次不仅是兰昕辞等人,连兰淮秋都忍不住目露异色。
墨寒羽青筋暴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把他一脚踹出去,却闻到他身上浅浅的铁锈味,伸手挽住他的腰,咬牙笑着:“怕还惹事?”
“这可不是我惹的呢。”苗楷桀冲他眨眨眼,隐晦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色,“明明是人家被欺负了。”
兰淮秋麻木地望着依偎在墨寒羽怀里的苗楷桀,有一瞬间忍不住想扶额叹气。
墨寒羽哼笑一声,不置可否,反手扣住苗楷桀的腰,防止他滑落下去。
“在吵什么?”秦枭看向兰淮秋,问她。
“可不是人家想吵的哦,是她,一直咄咄逼人的,人家好怕怕的哦。”苗楷桀娇柔做作地一顿比划,还拍了拍胸脯,一副受惊的模样。
众人:……
兰昕辞艰难地看了眼面色复杂的兰淮秋,犹豫许久还是没能问出那个问题。
兰昕辞自然能看出自家女儿对那少年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不同于沅桃的极力抵触,他更多的想要顺其自然。
兰昕辞想到第一次见少年与兰淮秋胡闹的模样,想来现在是他故意如此……的吧?
兰昕辞望着如弱柳扶风迎风流泪的苗楷桀,心中的猜想又不确定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她母亲,吵她两句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沅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对苗楷桀这番姿态恶心到了极点,“如此惺惺作态,恶心至极。”
“又没对你做。”苗楷桀嘟囔着。
“差不多行了。”墨寒羽瞥了他一眼,收回给他输送元炁的手,拍了两下。
苗楷桀稍微恢复了些,暗暗吐息几口,体内元炁运转已然恢复正常,便从墨寒羽身上脱离开来。
“你俩怎么在这儿?”苗楷桀看向秦枭,问他道。
“路过散步。”秦枭面不改色。
苗楷桀忽然暧昧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约会?”
“滚。”秦枭毫不犹豫推了他一下,避免他离自己过近,转而看向兰昕辞,“你们有什么事吗?”
“不知礼数。”沅桃挑剔的眼神让兰淮秋本能有些反胃,刚想出声怒怼,手指却被轻轻捏了一下。
兰淮秋一愣,转头看向身旁。苗楷桀没有看她,依旧笑吟吟的,察觉到她的眼神,冲她眨了眨眼。
不知为何,灼热躁动的胸膛因为这一细小举动奇迹的冷却下来,宛如一汩清泉涌入心田。
秦枭并未分给沅桃半个眼神,直直望着兰昕辞。
在少年平静的注视下,兰昕辞罕见起了几分赧然:“并无大事,只是想和我的女儿淮秋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沅桃出声打断,冷冷看了兰淮秋一眼,顾盼生辉,却充斥着厌恶,“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在外面野吧。”
“——兰淮秋,我对你很失望。”
说着,拉着同行的少女转身便走。
女人踩着的云鞋发出轻盈悦耳的声响,落在兰淮秋耳中却无比刺耳。
“淮秋,我们谈谈,好吗?”
兰昕辞见少女神色不对,连忙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
“……不用了。”兰淮秋抬起头,眼神冰冷,“前些日子我们已经聊过了,今天也已经有了结果,不是吗?”
兰昕辞一哽:“可——”
“你回去吧。”兰淮秋挣脱了他的手腕,轻声道,“以后我也不想再接受什么邀请了。”
兰昕辞瞳孔猛缩,定定看着她,唇张开又合,无言以对。
兰淮秋避开他的目光,平静坚定。
兰昕辞在众人面前不好多说,见一时无法让兰淮秋改变想法,只得放弃,临走前在她手中塞了一瓶丹药,不等兰淮秋拒绝便消失了。
兰淮秋目光复杂,望着手中丹药片刻,还是收了起来。
“……你们看到啦?”
四周寂静,风吹柳条,川泛纹波。兰淮秋眼眸一转,望着众人幽幽道。
全程参与的苗楷桀悠悠转眸,望着河水,似乎能从中看出花来。
墨寒羽转移目光,没有说话。
毕竟这种家庭矛盾,他们掺和进去似乎完全没有道理,方才只是看着兰淮秋情绪过于抗拒,才出声打断,如今兰昕辞几人离开,面对少女幽然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不自在。
唯独秦枭,很是坦然:“不仅看到,还听到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吵起来的?”
墨寒羽:……
苗楷桀:……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不会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