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息……狂暴、桀骜、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
是金蛟剪?
但是这气息又与往日不同,多了一丝……鲜活的生命脉动?
可气息实在太熟悉了,
云霄清冷的眸子骤然亮起,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清冷月华,穿越层层空间阻隔,投向那气息传来的方向!
“是金蛟剪!”
琼霄也瞬间感应到了那同源而出的锋锐与生机,小脸上满是惊诧,“可……可这气息怎么……像活的一样?”
碧霄眉头紧锁,碧眸中寒光闪烁:“哼,那对剪子成精了不成?气息如此古怪!”
哪吒扛着火尖枪,风火轮上的火焰都兴奋地蹿高了几分:“管他成精还是成怪!大姐头的宝贝有下落了就是好事!在哪儿?指个方向,小爷开路!”
云霄闭目,眉心月华印记流转,全力捕捉那丝悸动。
片刻后,她霍然睁眼,声音斩钉截铁:“跨过此界,另一片星域深处,气息微弱,但确凿无疑,金蛟剪本源……似已化形转生!”
“化形转生?”琼霄惊呼出声,小嘴张成了圆形。
法宝有灵,但直接转世投胎成人的,简直闻所未闻!
“那还等什么!”
哪吒早已按捺不住,风火轮烈焰轰然爆开,“抓稳了!咱们去接那对‘剪子精’回家!”
赤红火光撕裂长空,卷着三霄,朝着云霄感应的方位,瞬间消失。
……
距离此界不远的另一处星域。
碎星界边缘。
此地灵气稀薄如雾,远不及那些大界仙域浓郁,星辰黯淡,灵脉更是稀缺。
资源匮乏,导致修仙传承艰难,高阶修士罕见,大多是一些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底层修士和家族。
青螺山,陆家,便是这样一个勉强算得上三流的修仙家族。
他们蜗居在青螺山一处灵气相对稍浓的山谷里。
说是浓,其实也不过是比外界稀薄如纱的灵气厚实了那么一丝丝。
家族依靠着山谷中几条细若游丝的低阶灵脉,以及祖传下来的几门品阶不高的残缺功法《青螺吐纳诀》、《磐石劲》、《落叶剑法》,苦苦支撑着门楣。
陆家宅邸依山而建,古朴中透着难掩的陈旧。
青砖灰瓦,许多地方已显斑驳。
像许多修仙界家族的护族阵法,对陆家来说,那就是一个奢侈的概念。
仅有的几面阵旗布置在核心区域,聊胜于无,其威力大概只能抵御一些不开眼的低阶妖兽骚扰。
家族最强的老祖陆长空,闭关数十年,也不过堪堪突破到金丹中期。
这已是陆家百年来最大的喜事,却也耗尽了家族积攒多年的大半资源。
家主陆明远,筑基后期修为,是个面容敦厚,眼神深处始终挂着几分忧虑的中年人。
他每日殚精竭虑,为家族的生计发愁,
譬如灵田里种植的“玉髓米”收成如何?
后山寒潭偶尔能采到的几株“冰心草”够不够换取几块下品灵石?
家族年轻一辈的修炼资源如何分配才能勉强维持公平?
这些琐碎而沉重的问题,几乎压弯了他的脊梁。
妻子林婉,温婉贤淑,同样是筑基期修士,是陆明远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家族子弟们敬重的“林姨”。
陆家年轻一代约莫有二十几人,修为多在炼气初期到中期徘徊。
他们知道家族艰难,修炼格外刻苦,但资源的匮乏和功法的平庸,让他们的进境如同蜗牛爬行。
突破一个小境界,往往需要数年乃至十数年的水磨工夫,家族的气氛,也因此带着一种沉闷的压抑和看不到未来的迷茫。
这一日,陆家巡山的几名炼气期子弟……某族老之子陆天,与堂弟陆峰以及两个旁支少年陆小虎和陆小雨,在青螺山后一处荒僻的‘玄冰潭’边,发现了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那人面朝下趴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一身原本华贵无比的暗金色锦袍,此刻被利器割裂得如同破布条。
沾满了暗红的血污、泥泞和枯叶,其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
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还带着剧毒。
脸上也糊满了血污和泥土,看不清具体样貌。
最让几个少年心惊胆战的是,即便此人重伤垂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残余威压,也远超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人。
甚至比他们敬畏的老祖陆长空还要恐怖!
那威压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得他们神魂都在颤抖。
“天……天哥,这人……好像很厉害?伤得这么重,流这么多血……”年纪最小的陆小雨声音发颤,腿肚子都在哆嗦。
陆天作为陆家族老之子,修为在几人中最高,胆子也稍大些。
他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指颤抖地探向那人的鼻端。
指尖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气流。
“还……还有气!快!”
陆天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对着陆峰喊道:“峰弟,你跑得快!快!快回去禀报家主和老祖,就说后山玄冰潭发现一个重伤的高人,情况危急!”
陆峰不敢怠慢,转身运足灵力,跌跌撞撞地向山下宅邸狂奔而去。
陆家上下顿时被惊动了!
家主陆明远和刚刚结束一次小闭关的老祖陆长空闻讯,立刻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带着几位筑基期的族老,火速赶到玄冰潭。
当陆长空用神识小心翼翼地扫过那伤者时,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身体都微微晃了一下。
陆明远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衣袍的材质……”
陆明远蹲下身,轻轻捻起一片还算完整的暗金锦袍碎片,入手冰凉滑腻,隐有灵光流转,绝非凡品,“至少是元婴期大能才可能拥有的护身法衣!”
“而且……这残余的气息……”
陆长空声音发颤,带着无比的敬畏和后怕:“远超金丹,至少是元婴后期,甚至……更高!这等人物,平时我们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他怎么会流落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又是谁将他伤成这样?”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无论哪一种,都可能给小小的陆家带来灭顶之灾。
“老祖,家主,救……还是不救?”一位族老声音干涩地问道。
救,风险巨大,可能引火烧身。
不救,万一此人背景通天,其背后的势力追查起来,陆家同样难逃一劫。
陆长空与陆明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和决断。
“救!”
陆长空一咬牙,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见死不救,非我陆家祖训!更何况,此人身份不明,不救的风险更大!倾尽全力,也要把他救活!是福是祸,听天由命!”
“快!小心抬回去!去库房,把最好的‘百年续脉草’和‘回春散’都拿来!还有那株珍藏的‘三百年雪参王’!”
陆明远立刻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知道,这是陆家可能遇到的最大危机,也可能是……一丝渺茫的机缘?
陆家顿时忙碌起来。
家族库藏被打开,压箱底的几株百年灵药被小心翼翼地取出。
家族唯一的炼丹师,一位年迈的筑基初期族老——亲自出手,配合续脉草、回春散等珍贵药物,熬制续命灵液。
陆明远夫妇更是亲自守在伤者榻前,小心翼翼地为其清理伤口,渡入温和的灵力滋养其几乎枯竭的经脉。
整个陆家,都笼罩在一种紧张、敬畏又带着一丝莫名期待的气氛中。
数日后,在陆家倾尽全力的救治和诚惶诚恐的照料下,寒潭边那位重伤的修士终于悠悠转醒。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初时有些迷茫,随即迅速恢复清明,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深邃。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陆明远连忙上前搀扶。
“咳……咳……多谢……诸位道友救命之恩……”
他声音沙哑虚弱,却自有一股温和沉稳的气度,道:“在下……玄阴,乃一介海外散修,漂泊无定。此番……遭奸人暗算,身中剧毒,又遇强敌追杀,重伤遁逃至此,本以为……”
“本以为……必死无疑……咳咳……若非诸位道友仗义援手,玄阴这条老命,怕是……早已交代在这荒山野岭了。此恩……玄阴铭记于心,定当厚报!”
他话语真诚,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丝毫不见高阶修士的倨傲。
“玄阴前辈言重了!”
陆明远连忙躬身,“能得遇前辈,是我陆家之幸。些许微末药材,能助前辈脱险,实乃我陆家之福分。前辈安心在此养伤便是,寒舍简陋,还望前辈莫要嫌弃。”
“陆家主过谦了。”
玄阴上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环视了一下这间虽然朴素但打扫得极为干净的静室,道:“清幽雅致,正是养伤的好地方,玄阴漂泊半生,能得此清净之地,已是莫大的福缘。”
玄阴上人就这样在陆家住了下来,安心养伤。
他表现得极其平易近人,甚至可以说是谦和,没有丝毫高阶修士的架子,言语温和,笑容亲切。
陆家子弟最初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但很快就被他这种温和的态度所感染,逐渐放松下来。
玄阴上人养伤之余,时常会在陆家那小小的演武场边闲坐,看着陆家年轻子弟们修炼那粗浅的《磐石劲》和《落叶剑法》。
起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眼中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很快就被温和的笑意取代。
一日,陆天正在演练《磐石劲》,这门功法讲究稳扎稳打,凝聚土行灵力护体。
他练得满头大汗,气息却始终滞涩不畅,卡在第五层瓶颈已近一年。
“小友这套炼体法门,根基倒是扎实,可惜……”玄阴上人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