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月球？”
马尔科姆望向秦尚远。
这无疑是个相当疯狂的说法。
无论是几千年前还是现在，围绕着这颗星球转动的卫星都只有一颗。
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颗月亮。
“美国的载人登月计划最后停止在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那之后人类再也没有登上过一次月球，华夏后来发送过探测器上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所以参考这份报告，也只能这样解释了。”秦尚远凝视文件中的一行行字，摸着下巴，“过去几十年关于登月造假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传闻既是真的，也是假的呢？”秦尚远复述道，“美国人的确将人送上了地外的星体，但那颗星体并不是月亮。”
“不是月亮，又会是什么？那颗未知的星体又在什么地方？美国人没有能力将人类送上最近的月球，难道还能去离地球更远的地方么？”
这样的猜想已经超出了马尔科姆的认知。
秦尚远神色凝重，摇摇头。
“暂时还不知道，但……”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窗外。
水星碎片形成的璀璨星环横亘夜空。
艾无常播报了那场足以灭世的碎星战争，秦尚远在结界中目睹了全程。
夏守一人以明神孽相单扛了朝地球坠落的水星。
他以骇人的伟力将其击碎，行星破碎的遗骸进而被地球引力俘获，成为了如今的星环。
可距离地球近6000万公里的水星，又是怎么忽然出现在高地轨道上，甚至一度逼近洛希极限的？
那一夜，夏守的对手……
眼睛……
秦尚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那头长着类似眼球的巨大生物，撕裂了夜空，从虚空的另一端要降临地球!
和试炼山地那一夜被青铜指骨召唤而来的邪神一模一样。
域外魔·犹格索托斯！
所以就像试炼山地那晚……和夏守交战的犹格索托斯，也同样是被某人召唤过来的？
秦尚远读过克苏鲁神话的一些内容。
犹格索托斯在神话中是时空支配者，是万物归一者，祂无所不知，通晓过去与未来。
而现在秦尚远当然清楚，如果要将这些邪神也纳入现实已知的世界框架下，那么犹格索托斯肯定无法担起“时空支配者”的尊名。
因为时间、空间包括空想，作为宇宙的基本权柄，在神弃之夜后就被一分为三，封存在了颅骨之中沉睡。
所以现如今，没有存在能够真正支配时空。
无论是收集颅骨的秦尚远，还是曾经掌握颅骨的旧日天使路西法，也不过是窃取其中冰山一角的力量而已。
可转过头来看，已经覆灭的青铜指骨信仰犹格索托斯，而且他们也确实掌握着令行通、藏花这样和空间、时间有关的契约……
这些契约的源头，大概率是通过献祭犹格索托斯获得的。
所以这样看来，犹格索托斯的确掌握着和时空间有关的力量，却不是“支配”这样的无上权柄。
嘶——
秦尚远略感为难地皱眉，静下心来梳理线索。
假设：美国人登上的不是月亮，而是另一颗未知星球，这颗星球上存在着“匍匐死梦”的原始形态。
线索1：美国航空航天局在“阿波罗”载人登月计划中遇到了难以攻克的技术难题，为了赢得与苏联的科技竞赛，他们接受了“卢西·赛顿”的帮助。
线索2：卢西·赛顿（Luccy·Saton），疑似路西法·撒旦（Lucifer·Satan）的异常拼写，真实身份疑似为旧日天使路西法，曾经的地狱之王，自称“所罗门先生”。
此人曾任约束总局情报部长，约束局中相关信息极少，于1970年卸任后销声匿迹。
线索3：旧日天使路西法（所罗门先生），曾经掌控着空间颅骨，并且一直在追逐其它颅骨的下落。几百年前，他一手策划了斯旺的复苏，以及后来对青铜指骨的吞并。
线索4：无论是和旧日天使路西法合作过的夏素月，还是信仰月亮的马尔科姆·克罗斯、黯色蔷薇，他们给出的所有说法，都指向一件事情——“月亮”遭遇了不测。
线索5：登月的当事人在“月球”上遇到了极其诡异的现象，阿姆斯特朗在回到地球后陷入了极度不安，认为自己登上的星体绝不是月球。
线索6：1970年，几乎是同年，罗素家族的家主，梅伦·罗素的父亲路易·罗素从约束局回到庄园之后，日益变得疯狂暴躁。
根据庄园的管家和雷蒙德·罗素所述，路易·罗素就是最早被匍匐死梦感染的人，后来因为一起庄园命案，匍匐死梦彻底侵染了整座罗素庄园。
线索7：秦尚远后来查过约束局的历史日志。
1970年的夏天，路易·罗素只有过一次从巴黎到华盛顿特区的往返，行程内容，是要统一对“全知恶魔”管控条例的意见。
路易·罗素作为前任家主、圆桌会议元兼校董，在局内的行踪都会被如实地记录下来。
线索8：全知恶魔，感染了匍匐死梦。
一条隐隐约约的猜测链条在秦尚远脑海中渐渐成型。
如果假设成立，那么会不会是路西法利用犹格索托斯的空间力量，将那颗存在匍匐死梦的未知星球拉到月球轨道上……?
他提供给美国人的技术关键，其实就是登上那颗星球的关键？
然后NASA悄无声息地从“月球”上带回了匍匐死梦，又被卢西·赛顿带回了约束局感染了全知恶魔，遮蔽了他的眼睛。
不久，路易·罗素前往总局的情报部，与会时，他被全知恶魔身上的匍匐死梦污染，回到巴黎后污染了罗素庄园。
不过后来罗素庄园中的污染被雷蒙德·罗素以结界阻截，在庄园中所有人都被污染的情况下，保全了兰斯洛特和杰兰特姐弟。
而雷蒙德·罗素本人的心神则被匍匐死梦彻底歪曲。
秦尚远呼吸逐渐沉重。
路西法骗了美国人？
不。
秦尚远迟疑了一下。
很难说美国人是真的被骗了……还是心甘情愿被骗的。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在全人类的注视下登上了月亮，而‘月亮’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
秦尚远眼眸颤了颤。
真理和科学，永远都要为政治斗争让步。
这是人类几千年历史中，一直以来的选择。
可路西法当初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借人类之手，将匍匐死梦从那颗未知星球上带回地球，渗透约束局？
既然掌握着空间的力量，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而是要以这样隐秘的方式……
或许是因为他也有自己顾虑的存在？
是夏守么？
夏守选择在临终前清剿所有的邪神崇拜组织，并且亲自参与剿灭了血树教会和青铜指骨。
前者信仰潘神，或者说黑山羊莎布·尼古拉丝，后者则信仰犹格索托斯。
信仰这种疯子恶魔的组织肉眼可见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可为什么能够在约束局的规则框架下相安无事地存在这么多年？
规则之所以有用，不是因为遵守规则的人道德高尚，而是因为规则背后的威慑与铁拳。
想到这里，秦尚远忽然愣了。
是因为夏守。
纸面上的规则当然无法束缚疯子。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通过彻底的压制，束缚疯子。
明神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