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遇同乡,两眼泪汪汪。
“壬武哥,壬山叔让我们俩进来就找你们,可是不认识人,只好瞎转悠碰运气,没想到真让你给看出来了。”
牧良赶紧上前见礼,一副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样。
他这的确不是装出来的,正愁找不到辅导自己的学长,这就雪中送炭来了。
“壬武哥,你好帅啊。”
子书银月跟着学多了,嘴巴子说话不要钱,望着这位比2人高出一个头的同村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亲近感。
“阿月妹妹真会说话,我听阿爸讲,你们帮了村里大忙,太感谢你们了。”
壬武出身普通村民家庭,说话很接地气,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壬武哥,学府里到处是人,究竟有多少个班级啊”
子书银月趁机问出心中的疑惑。
壬武详细地做了说明,让两人大开眼界。
“学府初、小、大学每个年级2个班,另有一个大学精英班,共计31个班,约1200名学生。
大学精英班,有30多名优秀生,专门研究《九律》、《九辩》、《九算》三大皇考科目,准备参加州试,过关后再进皇城御试。”
两人离大考太远,无暇盘问细节问题,但听得心驰神往。
“壬武哥,我们被官府抓捕的事情,学府里面,都知晓了吧”
牧良见其坦诚直率,直接问起了关注的问题。
“同学说过你们的事,进城那天好多人都瞧见了。
好在恶毒的胡氏,畏罪自杀了,一天就平息了变故。
能够幸运洗脱罪名,还能在这里学习,真是天大的幸事了。”
壬武与绝大多数同学们一样天真无邪,将脱罪之事,算在了胡氏羞愧自尽上,明显简单化了事件过程。
“是啊,幸亏运气好,不然的话,就见不着了壬武哥了。”
牧良不待子书银月开口,顺坡下驴地回了一句,心里大致明白,这件事全城皆知了。
只是首尾结束太快,失去了悬念,议论也就没那么热烈了。
“壬武哥,我们在村小学堂,只学了一个月,这回马上要考核了,你能不能教教我们”
子书银月见牧良使了个眼色,赶紧当面求帮忙。
“这个好说啊,可是我也不太精通,刚刚跟得上节奏,教错了可别怪我。”
壬武的诚恳写在脸上,不似推脱的样子,让2人暂时放了心。
“多谢壬武哥了。没关系,只要能多学点东西就行,考核能不能过关,不干你的事。”
子书银月甜甜地笑道,还不忘抱抱对方的手臂,一副兄妹亲密的做派,搞得壬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牧良只要对方答应就好办,搞定这件事,转而问起壬毫的事来。
“壬毫哥读大学一年级,就在水池旁边的树下,我们一起过去见见。”
壬武手指操场那边的一个方向,语气却没了刚才的随意。
牧良没注意这点,朝着手指方向看去,有很多人在树下聊天,一时间分辨不清是哪位。
“壬毫哥,他们就是阿文,阿月,我们一个村子的。”
3人走近其中一棵树下,壬武面对一个高大英武、还超他一个头的壮汉,毕恭毕敬地介绍道。
壬毫刚才显然发现了他们一行人,却没有迎上前交流的意思,像是顾虑些什么。
牧良瞬间,明白了原因。
前几天老爷子先免后复,对方这是担心受到牵连,累及爷爷官位,所以不愿主动打招呼。
“久闻壬毫哥大名,是我们学弟的楷模,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牧良拉同乡关系的语头都免了,改成学弟的口气讲话。
子书银月见气氛不对劲,干脆躲在牧良身后不吭声了。
“阿文是吧,听说过你的事迹,真是不简单,佩服。”
壬毫见牧良很识趣,露出一丝微笑,点头同样给予了尊重。
他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壬武要深入一些,结合理解与判断的深度,可说是整个学府所有学生中,了解牧良最多的一个人。
面对这样一个既能驱虎退豹,又能挽救危局的少年,凭心而论他是绝对无法办到的,因而也就将其,视为了高危人物。
壬兵老爷子的跌宕起伏,便是例证,稍不小心,可能会被连累进万丈深渊。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料定这两人,定然身世神秘,并非池中之物。
此时,基本失去了深交厚连的价值,重新攀附利少弊多,最好是不即不离,随全村大流。
眼下,双方都在学府就读,早不见晚见,打交道是躲不掉的,不想得罪这个烫手山芋,更不想过深交往,所以保持必要的亲疏关系,是他采取的应对手段。
他没有离开人群说话,内容也模棱两可,表面的客气,透露了内里的疏远。
旁边的同学原本要避开,听到他的口气后,反而定住了脚步,打算看看这一村人如何交流。
“呵呵,壬毫哥谬赞了,都是老天爷在帮我,现在想起更是胆战心惊。”牧良不咸不淡地应答。
“学习上有什么疑问,可来找我咨询,时间快到了,咱们分别回教室吧。”
壬毫点到就止,没去接茬,表达了一下关心,就与其他同学离开了。
“壬毫哥就这性格,你可别生他的气。”
壬武待他走后,打起了圆场。
“有壬武哥教我们足够了,壬毫哥课业重,就不麻烦他了。”
牧良无所谓地笑道,并无丝毫不满,让对方安心不少。
3人有说有笑地走向教学楼,上课锣声敲响,各自分头进了教室。
12点半,上午放学。
两人走进食堂一打听,才知道除了学生餐,居然还有额外的点菜小食堂。
子书银月两边对照了一下,就不愿再吃干巴巴的咸菜鱼块+野菜粗饼。
牧良无奈,只好将纸饭票塞进腰袋,拉上还在排队的壬武,一起进了隔壁的小食堂。
每人点了一份烤新鲜兽肉+野果蛋饼+稻米粥,价格是学生餐的4倍,每人花了12个铜币。
壬武不好意思,要自掏腰包,请两人一餐。
牧良及时按住,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中午辛苦他为两人补习功课,这是对等交换,让对方不用客气。
壬武身上,其实也没有多少余钱,家里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一年到头难得吃上几回。
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吃请,这还是头一遭。
就餐期间,他告诉两人,壬毫哥隔三差五就会弄上一顿,家里有个拿官饷的爷爷,太幸福了。
“壬武哥加油读书,将来毕业,在府衙混个官差当当,日子就好过多了。”牧良马上给他打气。
“托阿文吉言,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进官衙是要考校几关的,走关系的人占了大部分,平民百姓不是拔尖的人,根本没机会。”
壬武说出了,长辈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是啊,有些大官太黑了,不分皂白乱拿人,真是不讲理。”
牧良对这个,很有感慨。
“我刚才听他们说,是府令大人,亲笔推荐你们来学府读书的,抓错了你们,马上就做了弥补,看样子他很清正廉明。”
壬武没经历世面,推理简单在所难免。
“是啊,府令大人算是好官吧,帮我们洗脱了罪名,这的确是事实。”牧良半真半假地道。
中午,有2小时午休。
中饭过后,3人去了初学五年级教室。
壬武抽出一个小时,给两人讲读了《木书》部分内容,剩余的半个多小时,回宿舍休息去了。
牧良2人,则趴在课桌上,打起了盹。
下午2点半。
换成了甄别先生上课,他负责《兽书》讲读,又是管班先生,与地星学校的班主任职责类似,操心的事比较繁琐。
这位先生,比甲真年纪大上许多,表情严肃古板,不拘言笑,说话一板一眼,条理分明。
估计做事,也是个认真较劲的主儿。
“《兽书》之道,等同生命循环之理。掌控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善于识兽、捕兽、训兽、养兽、用兽,乃国之根,民之本也。”
甄别先生每次都用这样的开场白,提醒学生学用《兽书》的重要性。
“兽者,善恶无分,天地养之,国民用之,自然存之。”
“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文身,善笑,见人则卧,名曰幽鴳,其鸣自呼。”
“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痈。有兽焉,其状如貆而赤毫,其音如榴榴,名曰孟槐,可以御凶。”
甄别先生念一句,学生跟读一句,三遍之后开始反复齐声诵读,人人摇头晃脑,咬文嚼字,欲睡还休。
“啪嗒!”
“啪嗒!”
两名瞌睡虫的脑袋先后遭击,惊醒之后不敢狡辩,忍痛继续高声念经似的唱读,像个机械猫咪,呱唧不停。
还有一名肥胖的学生,被戒尺敲打了两下,才迷迷糊糊醒转,不满地咕哝几句。
结果,又被敲打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自身错误,赶紧站起来认错,索性站着读书了。
众同学强打精神,机械式重复熟读课文内容,到底记下了多少,效率有多高,谁都没有比较过。
反正沿袭至今,形成了习惯。
“当当当!”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