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原先还心存侥幸,这一瞬汪雨可谓是心神俱震、惊怒交加。
惊于对方隐藏的股东身份,以及在消失三年之后依然掌控所有的玄妙之感。
好似这三年她与金锐的争斗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人家高高在上俯瞰人间,高兴了逗弄逗弄。
她更怒于被对方耍弄于股掌之间的无力感,沦为跳梁小丑尤不自知。
可是一切愤怒的情绪在看到少年那双冰冷的蓝眸时,尽皆化为乌有。
魏桥生三个字犹如魔咒般在她耳边萦绕不去,令她心绪散乱,无可奈何。
一切狡辩在此刻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苟疤子就看到那极为擅长诡辩的女子此刻犹如哑巴了般,默然而立,瞧着倒像是……默认了罪责一般。
这可不像往常嚣张的汪雨,那是个无理也要辩三分的恶毒女人。
苟疤子认为必定是梅菲少爷气场强大,震住了汪雨,让她不敢放肆。
汪雨自知理亏,这时候不宜正面碰撞,不知对方手里有没有切实证据,她须得私下里好好调查筹谋一番再说。
汪雨软下语气,用生平极尽温柔的语气说道:“梅菲少爷,想必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您千万别受了小人的挑唆。”
话落意有所指般瞥了眼苟疤子。
谢佳佳就觉得这女人真是厉害,刚才还对梅菲少爷疾言厉色,动辄上手呢,得知身份后,竟一朝变脸,倒也是能屈能伸。
苟疤子听出来她是在内涵自己,毫不客气的驳斥道:“你这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金总已经忍了你很久,可换来的却是你的变本加厉,别的不说,就说你这兰魅,就是一个买卖人口强逼女子卖淫的贼窝,做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还有脸给别人泼脏水?”
汪雨脸色青白交加,喝止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们的九龙会就干净吗?黄赌毒你们一样没少沾,甚至草菅人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老金总曾经立下过规矩,别看他是靠赌场起家,挣下丰厚家业,他深知赌之危害,严禁奥瑞的所有人沾染赌性,一旦发现,赶出奥瑞,丝毫情面不留。
苟疤子感觉到少年冰冷的蓝眸落在他的身上,无形中带着淡淡的审判意味,这让苟疤子感觉到头皮发麻。
还不待他反驳,汪雨立即又是一连串暴风出击:“九龙会设下骗局,专门诱拐各地的富二代赴奥辉赌博,让这些富二代输的一败涂地,然后拿着高额赌债勒索他们家人,如若家人放弃,便将人折磨一番剁手跺脚扔去黑矿卖苦力,如此种种不胜枚举,跟你们相比,我这算什么?这些女子全是缺钱心甘情愿留下的,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她们挣着大笔金钱,物色着金龟婿,她们感谢我还来不及,反倒你们九龙会,用这种下三滥的骗局害了多少人?最近受害的一个大明星,可是有几千万粉丝的顶流偶像,他所带来的舆论危机足以毁掉奥瑞。”
汪雨一番话犹如连珠炮一般令人耳目不暇,她看向沉默的阿莫斯,诚恳的说道:“梅菲少爷,我虽游走在灰色地带,但我发誓,从未害过一人,惊扰到您的这位朋友确实是我的过错,事后我自会赔罪,但是九龙会的行事手段更为张狂肆意,那来自内陆的顶流偶像这次来澳城牵引了无数目光,这种舆论对奥瑞非常不利,如若有警方插手,我们奥瑞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汪雨情报掌握一流,被苟疤子下眼药,那她就反将他一军。
她早就得到消息,那个顶流偶像来了澳城,被苟疤子亲自接走了,这几年来九龙会越发行事张狂,无法无天,殊不知早就踩中了地雷,等待引爆罢了。
与之相比,她的这点灰色生意,就委实不算什么了。
至于奥龙的帐,之后再算,她先把金锐的左膀右臂给卸了再说。
阿莫斯凉凉的目光落在苟疤子身上,扯了扯嘴角:“容羡宁是吧?”
谢佳佳恍然惊觉,梅菲少爷在飞机上时让她们照顾容羡宁,并直言他们是朋友。
这些秘密她从头听到尾,拼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梅菲少爷是为了容羡宁来的澳城。
面前的两个蠢货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傻傻的互相攀咬,殊不知早掉进了少年精心设计的陷阱中。
在听到少年薄唇中吐出的那个名字,苟疤子和汪雨同时悚然一惊。
他竟然连容羡宁的名字都知道,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两人同时惊惧于面前少年的神通广大,手眼通天,心下惴惴不安。
顺利将危机转移,汪雨内心偷偷松了口气,开始头脑风暴如何狡辩与魏桥生的关系。
苟疤子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盯着无形的压迫感,硬着头皮说道:“梅菲少爷,这种骗局在澳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止我们九龙会如此,其他集团更加变本加厉,毕竟此地特殊,那些警察也管不到这里来,您不必听那个女人危言耸听,奥瑞不会有事的。”
只听头顶少年淡凉的嗓音落在耳边:“我只问你,容羡宁在哪里?”
苟疤子赶忙说道:“他很安全,我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只要他乖乖交钱,我就会放他回去。”
“你将勒索视频发在网上,搅的满城风雨,是嫌奥瑞名声太好了吗?”
“梅菲少爷,是那个男人出的主意啊,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儿子是大明星,肯定会替他还债,主动让我们录视频,还怕他儿子不管他,让我们把视频放网上用舆论逼迫对方,我当时只想尽快拿到赌债,没有考虑其他,贝爷也教训过我,此举确实欠妥。”
苟疤子摸不准眼前少年的脾性,他本是来找汪雨麻烦的,怎的反被套住了。
按说梅菲少爷这种家族出身的资本家,一切已利益为重,应也不是心软之人,对这种冷酷的商业手段应是见怪不怪才是,怎真的兴师问罪上了。
不知为何,苟疤子内心涌起一阵不安。
良久沉默,苟疤子在这种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声的寂静中,听到头顶传来少年冰冷而嘲弄的声音,犹如判官扔下的亡命牌。
“你知不知道,容羡宁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