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在铜铃内壁划了一道，紫外灯的光停在那半朵并蒂莲上。血渍早黑了，边线却清楚，正好能跟沈倾寒锁骨上的纹身拼成一对。她没吭声，关灯，把铜铃塞回证物袋，标签朝上，编号对准摄像头。
走廊里脚步响起来，她顺手从通风管抽出相机，塞进袖子。鉴证科主任拎着文件夹走过来，语气冲：“明天中午前清场，案子移交刑侦队。”
她点头，顺手把U盘插进公共终端，传了几份加密文件。三分钟后，那人邮箱弹出提示，附件是1987年湘西毒蛊案的卷宗截图，其中一页写着：“血铃为契，双生共命。”她没等回话，转身就走。
夜里十一点，证物室门“嘀”一声开了。她戴着手套，重新取出铜铃，用镊子夹起一张薄纸贴在纹样上，轻轻一压。纸上显出清晰的拓印，她收进防水袋，原样放好。出门前，手在门框上方摸了摸，一枚纽扣大小的信号器滑进缝隙。
旧书市场凌晨才摆摊。她走到最里头，摊主正低头翻一摞发黄的册子。她把一张打印纸拍在桌上，封面上印着“仁和制药古籍收购清单”，页脚盖了个假章。
摊主抬头，目光在纸和她脸上来回扫了两遍。
“你从哪儿弄的？”
“不重要。”她抽出U盘，“换《苗疆蛊录》。”
对方犹豫了一下，接过U盘插进笔记本。屏幕亮了，跳出个虚拟文件夹，里面几十条交易记录排得整整齐齐。他看得入神，她弯腰系鞋带，顺手把一枚跟踪器压进他鞋底。
书到手，她没翻，直接塞进防水袋。转身时，书架后“啪”一声，《本草纲目》倒在地上，纸页散开。她没停，脚步也没乱。
回到据点，她把古籍摊在铁桌上，拿放大镜一页页看。扉页的并蒂莲和铜铃上的完全一样，墨色旧，但笔锋顺，显然是同一个人画的。翻到夹层，发现内页被人裁过，边缘有虫蛀。
她打开紫外灯扫过去，原本空白的地方慢慢浮出几行小字：“双生血祭，需自愿，非强取。违者，契反噬，血枯神溃。”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猛地一抖。眼前突然闪出画面——王浩掐着她脖子把她按在地上，她挣扎，指节撞地，旧疤裂开出血。同一刻，沈倾寒锁骨上的纹身在火光里扭动，像活的一样。
她咬破舌尖，疼让她清醒。血滴在书上，正好落在“自愿”旁边。她没擦，继续用紫外线扫其他残页，想找更多字。
沈倾寒坐在废弃数据中心的终端前，蓝光打在脸上。防火墙每小时换一次密钥，她的病毒刚破第三层，耳边突然响起声音。
“清清……救我……”
她手指顿住。那是她姐。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江晚在等你。”
她猛地吸气，从战术背心里抽出一支注射器，扎进左臂。药推进去，幻听淡了。她继续敲键盘，把病毒伪装成系统补丁，塞进仁和制药的日志。
进度条到97%，屏幕突然跳出血样账户列表。她迅速截图，下一秒警报响了——反追踪触发。她立刻断主线路，切备用通道，同时把数据包加密发给江晚。
血从锁骨渗出来，顺着皮肤滑进衣领。她没管，盯着屏幕确认文件送达，才拔掉电源。
地下三层，黑市医生正在擦手术刀。沈倾寒进来，一句话没说，把一卷带血的绷带搁在桌上。
“你要什么？”
“止痛方案。”她声音平，“不能暴露位置。”
医生拿绷带塞进检测仪。几分钟后，屏幕上跳出基因比对结果。“你们dNA在同步变异，”他抬头，“得持续输同型活血，不然契约会反噬神经。”
她不懂。
“你得给我个活人，至少抽一次。”
“不行。”她抽出袖子里的匕首，轻轻放在桌上，“用这个。”
医生皱眉：“死样本没用。”
“这不是普通数据。”她打开U盘，调出一段加密文件，“‘极光计划’第三阶段记录，包括神经毒素剂量和受试反应曲线。”
医生盯着屏幕，眼神变了。几秒后点头：“我可以给临时抑制剂，缓解神经压迫。”
交易完，她接过药瓶，顺手把监听器贴在他手表背面。出门时，广播正播新闻，她没听，径直上楼。
刚到出口，广播突然切进一段加密通话。
“……下周三，码头七号仓，xG-09最终批次交接，陆曼亲自到场。”
她脚步一滞，立刻拐进卫生间，扯下监听器扔进下水道。水冲走的瞬间，她拨了个预设号码，把音频加密发出去。
江晚收到信息时，雨正砸得铁皮屋顶嗡嗡响。她把古籍摊在桌上，对照铜铃拓印和隐形字，一点点拼出血契仪式的流程。刚补全“契约者需共享致命伤”这一条，仓库门“哐”地被撞开。
手电光扫进来，她抄起古籍翻身躲到货架后。来人穿黑色战术服，胸前别着银色刺青——灰烬会的标志，一朵被火烧的并蒂莲。
她屏住呼吸，手慢慢摸向袖口的刀片。
对方没进来，只在门口站了几秒，像是在查什么。然后转身走了，脚步远去。
她没动，等了十分钟才出来。桌上，那滴落在“自愿”旁边的血已经晕开，边缘模糊，像被人蹭过。她盯着看了两秒，合上书。
终端震动，沈倾寒发来消息：【资金链锁了，陆曼用三家空壳公司走账，最后进灰烬会海外户。】
她回：【铜铃纹样和古籍对上了，血契要双方自愿，你之前自残可能触发反噬。】
发完，那边一直没回。
她起身走到墙角，从砖缝掏出备用手机，插卡开机。刚亮屏，一条短信跳出来，陌生号码：【你妈昨天去了陆曼办公室，谈了四十三分钟。】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一点点收紧。
雨还在下。她把手机放回去，重新打开古籍，再扫虫蛀区。这次她发现边缘有道极细的划痕，像是针尖刻的。
她凑近，那符号的起笔，和沈倾寒锁骨纹身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