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忙脚乱地在群里输入：“下分。”
点击发送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很快，v信客服私聊我：“您好，请提供您的银行卡号。”
我几乎是颤抖着把银行卡号输了进去，生怕输错一个数字。发送成功后，我立刻打开手机银行，眼睛死死地盯着余额那一栏。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像被拉长了一样，每一秒都格外煎熬。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银行里的数字依旧纹丝不动。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怎么回事？”我忍不住给客服发消息，“怎么还没到账？”
几分钟后，客服回复：“目前提款人数较多，请您耐心等待。”
“我你妈……”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却只能打字：“好的。”
又是漫长的十几分钟。
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在眼前缭绕，我却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怎么还不到账？都半个小时了！”我再次发消息催促。
这次，客服回复得很快：“您好，由于银行系统维护，请您在早上11点以后重新申请，账户余额已返还，请您及时查看。”
“维护？”我愣了一下，心里隐隐有种不安，“那我先下分5000可以吗？”
“不好意思，银行系统维护无法转款。”
冰冷的文字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我盯着屏幕，心里开始发慌。不会……不会是不想给我下分，要黑我吧？
想到这里，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牛帅，于是我赶紧给他打视频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
我又打。一遍，两遍，三遍……
足足打了半个小时，不下二十个视频电话，他才终于接了起来。
屏幕那头，牛帅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一看就是刚被吵醒。
“谁啊，大半夜的……”他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看清是我，又问：“咋了兄弟？”
“牛哥，你终于接了！”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我跟你说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
“说吧，咋了？”牛帅打了个哈欠。
“你等一下，我给你发个截图。”我把刚刚和客服的聊天记录截了图，发了过去，“你看看，你之前下分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行，我看看。”牛帅的声音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哦，这个啊，我之前下分八千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说是银行维护，让我等。”
“那后来呢？”我急忙问，“钱给你了吗？”
“给了啊，第二天就到账了。”牛帅说得轻描淡写，“你下多少？”
“一万五。”
“啥？一万五？！”牛帅一下子精神了，“你充了多少？”
“两百。”我咽了口唾沫，“押了一把二十块钱的特码0，中了……875倍。”
“我操！”牛帅爆了句粗口，“兄弟，你这运气也太牛逼了吧？我玩了一年多，输了一百多万，都没中过这么大的！”
被他这么一夸，我心里那点不安暂时被压了下去，还有点飘飘然：“侥幸，侥幸。”
“那……”牛帅的语气突然有点支支吾吾，“等你收到钱了，能不能……借我点？”
“行啊。”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要能成功下分，借你点没问题。”
又闲聊了几句，我挂了电话，回到网吧座位上。
游戏还在进行中，屏幕上显示着“重新连接”的字样，但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玩了。我的脑子里全是那块钱，还有早上11到账后，我该怎么规划这笔钱。
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在网吧椅子上坐了一夜，浑身僵硬，脖子酸得像不是自己的。走出网吧，外面下着大雨，还有一点凉意。
为了犒劳自己，我点了一大碗清真肉丸胡辣汤，再来一个腊牛肉夹馍，配上一瓶西安人特有的冰峰。
“一共二十四。”老板报了价。
我爽快地付了钱。
回到出租屋，我不敢睡。我怕自己一睡着就错过11点，怕平台出什么幺蛾子。我强撑着精神，打开腾讯视频，一部接一部地看星爷的赌片。
《赌圣》《赌侠》《上海滩赌圣》……看着电影里那些逢赌必赢的桥段，我心里那点侥幸和幻想被无限放大。
“我这运气，是不是也跟电影里差不多？”我忍不住想。
眼皮越来越沉，我就起来洗把脸，或者抽根烟，强迫自己清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10点30分。
还有半个小时。
我打开群，群里已经开始有人讨论今天的“走势”和“计划”，下注消息刷得飞快。
那时我心里着实有点发虚，怕平台觉得我从中了一把超级大奖后就没再下注，提现不玩了，于是开始几十块一把地押着玩。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好运还没散去，我竟然一把没输，短短十几分钟，账户余额从涨到了。
我看了眼时间，11点整。
“差不多了。”我深吸一口气，点燃一根烟，在聊天框里输入：“下分。”点击发送。
然后，我打开微信，找到客服，把银行卡号又发了一遍。
这一次，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到账提醒。
二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忍不住给客服发消息：“怎么回事？”
消息刚发出去，一个刺眼的提示弹了出来——
“对方不是您的好友，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轰——，我脑子里像炸了一样，心里更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整个人都懵了，手指冰凉，连烟都夹不住，掉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语，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仿佛只要我看得够久，那条提示就会消失。
但现实是冰冷的。
我颤抖着手打开群，在输入框里敲下几个字“黑钱死全家！”
刚一点发送，系统提示立刻弹了出来：“你已被管理员禁言。”
紧接着，又是一条提示：“你已被移出群聊。”
那一刻，我彻底绝望了。
我像疯了一样给牛帅打电话，语无伦次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被拉黑了？”牛帅也有点懵，“我帮你问问。”
过了几分钟，他给我回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兄弟，我刚给客服发消息，也被拉黑了，群也给我踢出来了。”
“那……那怎么办？”我声音都在发抖。
“还能怎么办？”牛帅叹了口气，“唉，你这次算是黑了。”
“黑了”——这两个字，像一把刀，直接插进了我的心脏。
从昨晚中奖时的狂喜，到等待下分时的焦躁，再到现在确认被黑后的绝望，短短十个小时，我的情绪像坐过山车一样，从云端跌入了地狱。
加上之前在网吧熬了一夜，回出租屋又不敢睡，我已经将近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墙壁在晃动，手机屏幕上的字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影子。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感觉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意识在一点点模糊，仿佛整个人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在这个昏暗的出租屋里，慢慢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