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道之上,天色如墨,风声卷着黑焰的嘶吼横冲直撞,仿佛整座魂城都被吞入无底深渊。魂潮在城外翻滚,层层叠叠如无尽的海啸,黑色的浪头拍击在护魂天幕上,发出沉闷到刺骨的轰鸣,每一次冲击都让城基震得仿佛要塌陷。
萧砚立于城心高台之上,黑金长袍被焰风扯得猎猎作响,眸中深渊一般的寒意随着每一次魂潮的拍击而愈发沉重。他的双手紧握执魂印,掌心渗出细密的血丝,却一动不动,像是将自己化作一根撑天的铁柱,将倾覆的局势生生钉住。
江枝则立在他左侧,眼底的笑意全被焰光烧得冷透,她手中的药骨长针闪着幽光,指尖的动作如同织命的蛛丝,将被魂潮冲裂的阵眼一一缝合。可是魂潮太密、太急,每缝合一处,另一处便炸裂开来,仿佛在嘲笑她的速度与力量。
外城墙上传来一阵阵破碎声,那是外防阵的骨纹护链在崩裂。城头的魂卫一个接一个被焰潮击飞,有人当场化为灰烬,有人跌落到魂潮之中,被无数黑色魂影撕扯、吞噬。血雨混着魂焰洒落,化作灰黑色的尘雾,铺满了整个御道。
“阵链左翼断裂!”远处的副律嘶吼着冲来,声音在风中破碎。
“再撑住——”萧砚低声开口,却像是冰刀劈在所有人的神魂上。
江枝猛地抬手,将最后一支淬了灂焰的骨针狠狠刺入地面,整条御道顿时亮起一道血色纹路,宛如烈焰巨蟒沿着地面狂卷而去,瞬间吞没了一大片冲上来的魂潮。魂潮之中响起无数嘶吼,像是被灼烧的野兽在乱窜,可下一刻,那焰光便被新涌来的魂影扑灭,黑潮再次冲天而起。
“萧砚,再这样下去,内城也要被灌满魂潮了!”江枝的声音冷硬,眼中却闪过一抹近乎病态的战意,“要不要开——裂道封魂阵?”
裂道封魂阵——那是魂界最残酷的封锁手段,一旦开启,城内外的魂流会被彻底切断,外面的魂潮会被封死在阵外,但同时,阵内所有人的魂力也会被锁定,再无法与外界调动。
这意味着——能活下来的,只能靠阵内现有的力量硬撑到最后一刻。
萧砚的指节发白,他在短短一息间权衡着数千条性命与整个魂城的存亡。周围的嘶喊、哀嚎、魂潮的轰击声在这一刻像是被抽空,唯有江枝的目光在逼近——那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笃定,她知道他必须作出选择。
下一瞬——
“开!”
随着这一字落下,整座魂城的御道下方忽然传来震彻九域的低吼,仿佛无形的巨兽从地底被唤醒。御道裂开一道道深不可测的缝隙,血色符文如洪流般涌出,将黑焰与魂潮生生推回。那些符文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道巨大锁链,锁链每一次甩动,便有成百上千的魂影被抽碎成灰。
外城墙的魂潮在怒吼,它们疯狂冲击那道骤然升起的封魂壁障,焰光与黑潮在空中不断碰撞,爆发出一圈圈几乎能撕裂神魂的震波。城内的魂卫趴伏在地,耳中全是轰鸣与血的味道。
江枝借着裂道封魂阵的力量,抬手甩出一把骨针,化作漫天灂焰雨幕,将残余冲入内城的魂潮彻底封死。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到透明,唇边溢出一丝血,却依旧冷笑:“想进来?先问问我手里的针答不答应。”
萧砚的目光微垂,手中执魂印猛然压下,封魂锁链轰然收紧,黑潮被逼退到城外百丈。可就在所有人以为魂潮退去之时,城外的天色却再度暗沉,一道比之前更庞大的黑焰漩涡在天穹凝聚,那是魂潮的主源——真正的魂海巨兽,正在破阵而来。
风声低吼,焰光如血。
大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