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宫外,夜色如墨,风声却像是被无数刀锋切割成碎片,带着烧焦与铁锈的腥甜扑面而来。
原本盘踞于外城的防御阵墙,此刻一段段塌陷,焰塔的结界火光不断闪烁、溃散,像是被一只无形巨兽撕咬。那黑焰从城外的废墟深处翻涌而来,仿佛凝聚着千百魂的怨吼,一旦贴近,就能瞬间吞没一切色彩,只余下无尽的漆黑与高温。
外防线上的守卫魂兵拼命支撑,手中魂戟被焰光映得发红,汗水混着血顺着他们的盔甲缝隙滑落,可即便如此,他们的脚步仍在向后退。
“结界补位——快!”副律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可每一次布阵的符光刚刚亮起,就被下一波涌来的黑焰击碎。符纸燃尽的那一瞬间,连空气都被吸干,呼吸变得灼痛。
“外城防口全数崩塌!黑焰已破南阙,预计一刻钟内逼近焰宫!”传令魂兵跌跌撞撞冲进内庭,脸上带着未干的烧痕,语音几乎变成尖叫。
焰宫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江阮正立在主殿高阶,眼神沉冷地看向殿门外那片逐渐染黑的天幕。黑焰仿佛有生命,越是逼近,越能听到其内部如骨链摩擦的声响。那不是风声,而是魂链在焚烧时的哀鸣。
“封宫。”她的声音没有波澜。
两侧的宫门轰然落锁,厚重的禁魂锁链一环环扣上,符印齐亮,像是焰宫此刻与外界彻底断绝了最后的联系。
萧砚就立在她身侧,长身而立,黑色的袍角随风微微摆动。他的目光直落在那逼近的黑焰上,指尖轻轻拢住了佩刀的刀柄。那刀在焰光映照下泛着寒意,宛如一条潜伏的银蛇,随时准备出鞘。
“若是封宫,他们会直接将焰宫包死。到那时,想突围,机会只有一次。”萧砚的语调低沉,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在试探。
江阮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眼中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冷静与清醒:“机会从来都不是等来的,是从他们的牙缝里抢出来的。”
“你还是打算用焰简?”萧砚问。
“它是唯一能让黑焰退半步的东西。”江阮答,随即转向副律,“把塔志第三层的焰简全数带来。”
副律一惊:“那是——”
“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萧砚替她打断,语气带着压制一切反驳的冷意。
就在他们说话间,黑焰已经吞没了外庭的影壁墙,巨大的魂兽虚影在火光中翻腾嘶吼。那不是一头兽,而是无数怨魂纠缠成的形状,每一次扑击,焰光都像溅起一片漆黑的海浪。
空气越来越热,殿内的魂兵呼吸急促,手心的汗水黏腻得仿佛握不住兵器。
萧砚忽然抽刀出鞘,刀锋斜斩,竟在空气中划开了一道炽白的裂光,把逼近的第一波黑焰生生震退半步。那一瞬间,殿内所有人都能清晰听见黑焰退去时发出的刺耳嘶鸣。
江阮看着那道裂光,眼底的冷色微微一动,仿佛在心中默数着什么。
“等它们再逼近三丈,我出,你封。”萧砚侧过脸对她说。
她只轻轻应了一声:“好。”
而殿外的黑焰,已经越过了最后一道宫阶,焰宫的影子被彻底吞没。
——黑焰压境,无退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