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
要做辣酱,不是光靠一张嘴和一口锅就行的。她要做,就要做成临溪村第一家“正规辣酱生产线”。
这天一早,她就在院子口挂了块木牌,用碳笔写了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魂酱招人啦】
底下还认真地补充说明:
招收对象:女(18~50岁)、无传染病、手干净、能忍辣;
工资:每日鸡蛋2枚、辣酱一罐、饭菜包吃;
试工三日,留者签“合约”(口头);
谢绝挑事、偷嘴、背后说人坏话者。
这牌子一挂出去,不到半天,村里就炸了锅。
“听说没?江阮那个疯丫头要请人干活了!”
“给鸡蛋!给饭吃!还能包酱?!这不是天掉馅饼么!”
“她那辣酱我吃过一口,辣得我三天没感冒,值啊!”
“可她疯啊,她能不能讲理还两说。”
“疯有疯的福,咱穷人图个实在。”
—
下午,江阮特意在院子摆了三张破桌,桌上整齐放着辣椒、木盆、菜刀、切墩、围裙,一副“大考现场”模样。
十来个妇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有的是寡妇,有的是没人养活的小媳妇,还有几个是被家里人逼来的。
她没废话,直接讲规矩:
“今日试工,主要看三样:一看你手干不干净,二看你切得快不快,三看你能不能挨住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却悄悄嘀咕。
“她说挨辣……有多辣?”
“我上回沾一点她那酱眼泪都流出来了。”
“咱是不是被忽悠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尖利的嗓音忽然从人群后面插进来:
“这不是找人干活,是找人送命吧?天天让人闻辣椒熏鼻子,阮丫头你也太黑心了!”
江阮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淡:“李氏,你不干可以回屋,今天你不是应聘对象。”
众人一哄而笑。
李氏眼红气炸,偏偏又找不出理由,只能在门口叉腰:“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糟践人。”
江阮笑容一挑,故意道:“后娘不如您也来切切看?说不定能一举夺魁,我还能把您立为副作坊主呢~”
李氏:“呸!”
江阮把她这句“呸”当胜利号角,干脆利落拍了下桌子:“来,第一轮,洗手、换围裙、切辣椒!”
—
第一位上场的是张寡妇,三十出头,手脚麻利,一口气切完两斤辣椒,但手上没戴防辣布套,没一会儿眼泪直流,嘴里还硬撑:“能行!能行!再来点!”
江阮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第二个是小兰子,年纪不大,却是村里有名的“碎嘴皮子”,切辣椒时手忙脚乱,还不小心把手割了一道。
她叫得响,江阮却面不改色地取出一瓶灵泉水给她洗伤,然后淡淡道:“你这刀工,不如去田里种辣椒。”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兰子结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不适合罢了。”
试工一直持续到傍晚,最终留下三人:
张寡妇:干练能吃苦;
老柳婶:虽慢但稳,手劲扎实;
村东头的哑巴翠花:话少,手快,辣椒切得整齐美观,是个隐藏高手。
江阮点名时,旁边人群嘀咕不断。
“哎,这标准也太高了吧?”
“我还以为人人都有饭吃呢。”
“她这是挑人,不是招人。”
李氏趁机开嘲:“她一穷丫头,还装什么裁人选将?摆出那副架子,怕不是哪天酱没卖出去还得赖上人家!”
江阮笑眯眯地转头:“后娘,您是想来试试再被我拒绝一遍?”
“你——”
“闭嘴。”这回萧砚冷冷地开口。
所有人都看过去。
他手里还拿着一截没劈完的柴,眼神幽深如井,“你若不想干,就别来搅场子。”
李氏“呃”地一声被噎住,第一次没反驳。
江阮趁机拍了拍新选的三人:“三位婶子,试工通过,明日起每日早上鸡鸣到中午二时,一罐酱、一顿饭、两枚鸡蛋,工钱我先记账,月底统一算。”
三人惊喜地连连点头:“哎哟,阮丫头你这可比去镇上给人洗衣服强多了!”
“以后咱可要跟你好好干!”
—
人群散尽后,江阮蹲在屋檐下数辣椒,心情颇好。
萧砚走过来,把刚劈好的柴放在她脚边。
“不错,像那么回事了。”
“当然!”江阮笑嘻嘻地拍手,“我这就是‘辣酱雏形工坊’,你等着我年后带你吃糖醋排骨。”
萧砚挑眉:“你又要搞新菜?”
“当然,我这空间啊,可不止会辣,还能甜得你心肝发软。”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得像春日田野里最活泼的一抹阳光。
这疯丫头……真不怕事,也不怕人。
怕只怕——以后真有人,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