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冰洞深处的沉思。
“数量?”扎西一边向着洞口方向疾奔,一边在通讯器中低吼。
“地面至少六台中型单位,热信号特征类似之前的‘穿山甲’但更大!空中有一架低可探测性旋翼飞行器,正在谷口悬停释放单位!热源还在增加!”尘影冷静却迅速的报告从驾驶位传来,他已经启动了骁龙的防御模式,车身部分装甲板轻微调整角度,几个不起眼的盖板滑开,露出小型防御武器的发射口。
“准备迎敌!依托冰洞和骁龙建立防线!老三、林晓、诺布,你们在洞内第二道冰坎后建立支援位置!阿措,跟我到洞口第一道掩体!”扎西的命令简洁清晰,在狭窄冰洞内回荡。长时间的并肩作战,团队已形成默契。
众人迅速就位。扎西和阿措利用洞口堆积的冰碛石和骁龙车头,构筑了第一道射击阵地。林晓和老三带着诺布退到冰洞内约二十米处的一个天然冰坎后方,这里既能避开洞口直射火力,又能提供一定的视野和支援角度。诺布紧紧抱着“坤元石”,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坚定,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找到一块凸起的冰岩作为掩体。
冰洞外,引擎的轰鸣和金属履带碾过冰雪的“嘎吱”声越来越近。尘影操控的外部摄像头传回画面:四台体型比之前“穿山甲”大上一圈、外形更接近蜥蜴或蜘蛛混合体的银灰色机械单位率先出现在谷口,它们多足结构更适应复杂雪地,背部隆起,搭载着未知武器模块。紧随其后的是两台履带式、带有挖掘臂和重型护甲的工程型单位,似乎在为后续部队开辟或巩固道路。空中,一架造型怪异、几乎无声的黑色四旋翼飞行器在百米高度盘旋,机身下挂载的传感器阵列和疑似武器吊舱缓缓转动。
“是守钥人的‘冰蜥’突击单元和‘工蚁’支援单位,空中是‘黑寡妇’侦察攻击一体机。”尘影快速识别,“典型的混合战术小队,旨在快速压制并捕获目标。他们可能已经确认了我们携带高价值‘异常物品’。”
话音未落,打头的一台“冰蜥”头部传感器红光一闪,抬起前肢,一道碗口粗细的淡蓝色低温射线骤然射出,目标直指洞口!
“闪开!”扎西和阿措向两侧扑倒。低温射线擦着骁龙的车顶射入冰洞内壁,瞬间在那里凝结出一大片厚厚的、闪烁着寒光的冰层,并迅速向外蔓延,发出“咔咔”的冻结声。这并非致命攻击,更像是封锁和限制!
“他们想冻住洞口,把我们困在里面!”林晓惊呼。
“没那么容易!”尘影冷哼一声,按下控制钮。骁龙车顶一个不起眼的装置射出一道高频脉冲,精准地击中那片正在蔓延的冰层。冰层内部结构瞬间紊乱,出现无数细密裂纹,蔓延速度大减。
与此同时,扎西和阿措开火了!突击步枪和猎枪的子弹倾泻向最近的“冰蜥”。子弹打在它们的外壳上溅起火花,但穿透力明显不足。然而,他们的火力吸引了注意力。
空中的“黑寡妇”立刻调整姿态,机腹下一个小型发射器弹出,数枚乒乓球大小、闪烁着红光的球体被抛射下来,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向洞口区域!
“是震爆黏着弹!”尘影警告。
球体在接触地面或冰面的瞬间并未爆炸,而是猛然释放出强烈的闪光和超出人耳承受范围的高频噪音,同时爆开大片黏性极强的凝胶状物质!强烈的声光冲击即使隔着冰洞和骁龙的隔音层也让众人感到一阵眩晕恶心,而那些黏胶则迅速覆盖了洞口附近区域和骁龙的部分车身、轮胎,严重限制了移动和射击。
“他们的战术很明确,限制、干扰,然后逼近捕获!”扎西咬着牙,尝试射击那些逼近的“冰蜥”,但视线和准头都受到严重影响。
一台“冰蜥”趁机突进到离洞口不足十米处,背部隆起处打开,伸出数条前端带有吸盘和电极的机械触手,迅猛地卷向骁龙和洞口掩体后的扎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冰洞深处,一直凝神感应的老三眼中星光爆闪!“星锚——秩序冲击!”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排异”和“梳理”意味的精神波动,如同涟漪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掠过洞口!那些正在蔓延的黏胶、试图卷来的机械触手,甚至“冰蜥”自身的行动控制系统,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和紊乱!机械触手在空中僵直了一瞬,吸盘上的电光熄灭。
“好机会!”阿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档,猎枪枪口微抬,瞄准那台“冰蜥”头部传感器与身体的连接处,扣动扳机!
“砰!”特制的穿甲弹头钻进缝隙,引发内部小型爆炸!那台“冰蜥”头部红光熄灭,轰然倒地,机械触手无力地垂落。
但守钥人的反应极快。空中的“黑寡妇”立刻向冰洞内发射了数枚小型烟雾弹,浓密的、带有轻微神经麻痹效果的烟雾瞬间充斥洞口区域,进一步遮蔽视线和感知。另外三台“冰蜥”则改变策略,不再急于突进,而是利用烟雾和地形掩护,开始从侧面迂回,试图寻找冰洞的其他薄弱点或入口。两台“工蚁”也开始在远处用能量射线切割冰崖,似乎想制造塌方或新的入口。
“他们想多方向施压,让我们首尾难顾!”林晓看穿了意图。她的“镜瞳”在烟雾中受到很大干扰,但勉强能捕捉到能量流动。
“诺布!”林晓忽然喊道,“你能不能感觉到……冰洞哪里的岩壁最薄?或者,哪里是它们最容易打进来的地方?”
诺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立刻闭上眼睛,将手掌贴在身下的冰岩上,怀中的“坤元石”光芒流转。几秒钟后,他指向冰洞左侧深处,靠近他们之前发现刻痕的那个小洞室方向的一处岩壁:“那里!冰层后面是空的!而且……有风,很微弱的风从缝隙里吹进来!还有……那些铁家伙的能量,在往那边集中!”
那里有天然缝隙?守钥人发现了,正在试图扩大?
“老三,林晓!你们和诺布守住那个方向!不能让他们从侧面突破!”扎西当机立断。
三人立刻转移。来到那处岩壁前,果然能感觉到极其微弱的空气流动,岩壁上的冰层也显得比别处薄一些。林晓的“镜瞳”穿透冰层,隐约看到岩壁后似乎是一条狭窄的天然冰缝,而冰缝外,正有一台“冰蜥”在用前肢的钻头试图扩大裂缝!
“阻止它!”老三再次凝聚精神冲击,但这次距离稍远,且那“冰蜥”似乎有了防备,冲击效果有限,只是让它动作顿了顿。
林晓看向诺布:“诺布,能用坤元石的力量,暂时加固这里的岩壁吗?就像你在山口做的那样?”
诺布用力点头,再次将坤元石贴在额头,双手按在冰壁上。土黄色的温润光芒渗入岩壁,那些被钻头震松的岩石颗粒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重新“粘合”,变得异常致密坚固。“冰蜥”的钻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进度骤缓。
然而,这分散了他们三人的精力和火力。正面洞口,压力陡增。烟雾中,又一台“冰蜥”突进到极近的距离,数条机械触手如同毒蛇般钻过烟雾,再次卷来!扎西和阿措疲于应付,尘影操控骁龙的防御武器击毁了一条触手,但更多的触手绕过车体,眼看就要抓住扎西!
就在这危急时刻——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猛地从冰洞深处传来!整个冰洞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冰棱和碎冰簌簌落下。
不是爆炸,不是攻击。那巨响,似乎源自……他们之前发现刻痕的那个小洞室方向?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感觉席卷了每个人。那并非实体冲击,而是一种……信息的洪流?情感的共鸣?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愤怒、悲伤、决绝、释然……还有一道清晰无比、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意念,仿佛借由刚才老三和刻痕的共鸣,以及此刻外界的激烈能量扰动,被短暂地“激活”了:
“后来者……记住……心为舵……”
这股意念一闪而逝,但带来的影响却是实实在在的!
冰洞内,所有守钥人的机械单位,动作齐齐一滞,传感器光芒疯狂乱闪,仿佛接收到了无法理解的、高强度的乱码干扰!空中的“黑寡妇”甚至摇晃了一下,差点失控坠落。
而冰洞外,正在切割冰崖的“工蚁”和迂回的“冰蜥”也出现了类似的混乱。
“是那道刻痕!它残留的力量被激发了!”林晓瞬间明白。
“机会!全力反击!”扎西怒吼。
趁着守钥人单位系统紊乱的宝贵间隙,扎西、阿措和尘影火力全开,精准地打击最近的目标。林晓也集中“镜瞳”之力,干扰一台“冰蜥”的核心传感器。老三则再次释放秩序冲击,扩大混乱效果。
短短十几秒内,洞口附近的两台“冰蜥”被彻底击毁,一台“工蚁”受损后撤。空中的“黑寡妇”似乎接收到紧急指令,迅速拉高,并向剩余单位发出撤退信号。
守钥人的第一波围攻,在这意外的“远古回响”干扰下,被成功击退。剩余的单位拖着伤残,快速消失在风雪弥漫的谷口。
冰洞内渐渐恢复平静,只有硝烟、黏胶和冰屑混合的怪异气味,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
“他们暂时退了……但肯定会卷土重来,而且准备会更充分。”尘影检查着外部传感器,确认威胁暂时远离。
扎西抹去脸上的冰碴和汗渍,看向冰洞深处:“刚才那声响和意念……”
众人再次来到那个小洞室。只见冰层下,那道银白色的刻痕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残留的力量。而冰层本身,似乎比之前更加晶莹剔透了一丝。
“那位先辈……最后帮了我们一把。”老三低声道,语气带着敬意。
“他说的‘心为舵’……”林晓回味着那道意念。
“现在没时间细究。”扎西打断思绪,眼神锐利如刀,“守钥人不会给我们太多喘息时间。尘影,骁龙状况如何?能否快速转移?”
尘影快速评估:“外部传感器部分受损,车体黏胶需要时间清理,但动力和核心系统完好。转移可以,但机动性会受影响。”
“不能留在这里当固定靶。”扎西下定决心,“放弃c1营地,立刻轻装出发,按原计划,攀爬冰壁,直接前往‘天穹之钥’所在地!既然守钥人知道了这个营地,我们就打他们一个时间差,在他们调集更多力量包围这里之前,冲上刺天峰!”
计划突变,更加冒险,但也可能是唯一生机。
众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行动。舍弃大部分补给,只携带最必要的攀登装备、武器、高能食物和那两块“钥匙”。尘影在骁龙上设置了简易的自主防御和伪装程序,希望能拖延一些时间。
半小时后,一行五人(扎西、老三、林晓、阿措、诺布)背着沉重的行囊,手持冰镐,站在冰洞后方那面近乎垂直、高耸入云的巨大冰壁之下。寒风凛冽,刮得人脸生疼。
头顶,是迷蒙的风雪和隐约的刺天峰轮廓。
脚下,是刚刚经历激战的营地,和可能正在汇聚的更大危机。
没有退路,唯有向上。
“检查装备,固定绳索。”扎西的声音在风中依然沉稳,“阿措,你和我先锋开路。老三、林晓,注意感应上方情况。诺布,跟紧林晓,用你的感觉注意冰壁结构安全。”
冰镐凿入冰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绳索缓缓上升。
绝壁上的攀登,关乎生死存亡的终极冲刺,正式开始。而那位先辈“心为舵”的警示,如同冰壁上的寒风,萦绕在每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