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主峰广场。
此刻,广场上空悬浮着数艘庞大的灵舟,舟身符文流转,散发着强大的空间波动。广场之上,人头攒动,气氛热烈而肃穆。数百名获得进入陨星秘境资格的内外门精英弟子齐聚于此,按照各自所属山峰或关系亲近程度,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秘境的期待、警惕以及难以掩饰的野心。
墨临渊、苏云漪等八人来到广场时,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他们这一行人,几乎囊括了此次外门大比最耀眼的新星,加之苏云漪、凌无垢本就是内门风云人物,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墨临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他神色平静,与苏云漪等人站在一起,默默调整着状态,等待秘境开启。怀中的古玉传来微弱的温热感,与广场中央那逐渐构筑成型的巨大空间门户隐隐呼应。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主持此次秘境之行的宗门长老,一位面容清癯、气息渊深的白袍老者即将宣布登舟之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现场的秩序。
“且慢!执法殿执事在此!墨临渊,你可知罪?!”
话音未落,一队身着玄色执法殿服饰、气息冷厉的弟子迅速分开人群,为首一人,面色倨傲,眼神阴鸷,正是执法殿执事,赵乾。他身后,还跟着几名神色惶恐、衣衫褴褛的外门弟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墨临渊身上,广场上一片哗然。
墨临渊眉头微皱,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越众而出,拱手道:“赵执事,不知临渊所犯何罪?”
苏云漪、夜琉璃等人也瞬间警惕起来,隐隐将墨临渊护在中间。凌无垢面覆寒霜,姜离烬眼中金焰跳动,司徒斩的手按在了刀柄上,聂千重眼神阴冷,林玄则默默将小芽护在身后。
赵乾冷哼一声,指着身后那几名外门弟子,厉声道:“这几人指证,三日前,你在后山‘寒潭禁地’附近,残忍杀害了同门弟子王虎,并夺走了其偶然得到的一株‘冰魄雪莲’!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那几名外门弟子噗通跪倒在地,对着长老和众人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
“长老明鉴!赵执事明鉴!我等亲眼所见,是墨临渊师兄……不,是墨临渊他突然出手,偷袭了王虎师兄!”
“王虎师兄只是偶然发现那雪莲,想献给宗门,却遭此毒手!”
“墨临渊他……他修炼了邪功!身上有黑气!好可怕!”
言辞凿凿,声情并茂,仿佛确有其事。
广场上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墨临渊杀了同门?”
“不可能吧?他外门大比时表现虽强,但不像是嗜杀之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冰魄雪莲那种灵药,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可能!”
“哼,我就说这等寒门子弟,骤然得势,心性必然有亏!”
议论声纷纷攘攘,怀疑、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墨临渊。
“放屁!” 姜离烬脾气火爆,当即怒喝,“墨临渊三日前一直与我等在论道峰切磋交流,何时去过什么狗屁寒潭禁地?你们这几个杂碎,竟敢污蔑!”
司徒斩虽未说话,但那冰冷的杀意已经锁定了那几名作证的外门弟子,让他们如坠冰窟,瑟瑟发抖。
苏云漪上前一步,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执事,单凭这几人一面之词,便要定罪,是否太过草率?可有物证?王虎师弟的尸身又在何处?”
赵乾似乎早有准备,冷笑道:“尸身?早已被此獠用邪功化去!至于物证——”他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块破碎的衣角,上面沾染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墨临渊气息有些相似的能量残留。“这是在寒潭边找到的,经鉴定,正是墨临渊常穿衣物材质,其上残留气息也与他吻合!而这冰魄雪莲的极寒之气,正好可以掩盖他修炼邪功可能产生的异样波动!证据确凿!”
那衣角碎片和微弱的气息,伪造得几乎天衣无缝!连墨临渊自己乍一看,都几乎要信了三分。
“好精妙的栽赃!” 夜琉璃瞳孔中星轨急速流转,试图看破虚妄,但她发现,这栽赃手段涉及了因果层面的轻微扰乱,短时间内难以完全理清。
墨临渊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墨千魂!只有他,才有动机,也有能力布下如此局!目的就是要在他进入秘境前,将他除掉,或者至少剥夺他的资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目光平静地看向主持长老和赵乾:“赵执事,长老明鉴。第一,三日前晚辈确实与姜师兄、司徒师兄等人在一起,并未离开论道峰范围,此事多位同门可以作证。第二,这衣角碎片和气息,伪造手段高明,但假的真不了。晚辈愿接受任何检测,以证清白。第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扫向那几名作伪证的外门弟子,“晚辈很好奇,指使他们污蔑于我,并提供这些‘证据’的幕后之人,究竟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甘冒奇险,甚至不惜搭上自身道途和性命!”
那几名外门弟子被墨临渊的目光一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在地。
赵乾脸色一沉:“墨临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莫非还想反咬一口?执法殿办案,岂容你放肆!来人,将此獠拿下,押入执法殿大牢,听候发落!”
几名执法殿弟子应声上前,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 苏云漪玉手一按腰间剑柄,一股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
凌无垢周身冰莲绽放,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姜离烬、司徒斩、聂千重、林玄也同时上前一步,气势连成一片,竟将那些执法殿弟子逼得后退半步!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够了。”
就在这时,那一直沉默的白袍长老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平息了广场上所有的嘈杂和冲突气息。他目光深邃,先是扫过墨临渊,又看了看赵乾和那几名外门弟子,最后落在悬浮于空中的灵舟和空间门户上。
“陨星秘境开启在即,关乎宗门气运,不容耽搁。” 长老缓缓道,“此事疑点颇多,仓促间难以决断。”
赵乾急道:“长老!证据……”
长老抬手打断了他:“赵执事,你的尽职,老夫知晓。但此事,待秘境结束后再行详查不迟。”
他看向墨临渊,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墨临渊。”
“弟子在。”
“你之嫌疑,并未洗清。但秘境机缘,亦关乎你自身道途。老夫给你一个机会,允你照常进入秘境。”长老的话让众人一愣。
“不过,”他话锋一转,“若你在秘境之中,行事有任何不端,或出来后无法自证清白,两罪并罚,绝不姑息!你可能做到?”
墨临渊心中明了,这是长老在权衡之后,给出的一个相对公平,也是充满考验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躬身一礼:“弟子明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弟子必在秘境中寻得证据,揭穿阴谋,还自身清白!多谢长老成全!”
长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袖袍一挥:“登舟!”
赵乾脸色铁青,却不敢违逆长老之意,只能狠狠地瞪了墨临渊一眼,带着执法殿弟子悻悻退下。那几名作伪证的外门弟子,则面如死灰,被执法弟子拖走,下场可想而知。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看似暂时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墨临渊身上的嫌疑并未解除,秘境之中,等待他的,恐怕不仅是机缘,还有更多来自暗处的刁难与危险。
墨临渊与苏云漪等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与坚定。
墨千魂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而狠毒。这秘境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了。
众人不再犹豫,随着人流,登上了那即将驶向未知之地的灵舟。
(第6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