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润青攥着那只空荡荡的金瓶,手指忍不住发颤。
门外脚步声急促,谢同知一脚跨了进来,玄琦道长紧随其后。
“下官刚去瞧过瑞王殿下,”谢恒面色凝重:“殿下身边的侍卫说您在此配药, 若是有需要下官协办之处……”他见润青脸色煞白,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兕角粉没了……”润青眼神涣散,喃喃自语道。
谢恒闻言,脸色骤变:“用完了?”
润青猛地摇头,声音里带着困惑:“我离开疫馆一个时辰前还特地去库房查看过,明明还够两日的分量。我不明白……”
“这就奇了,兕角粉有专人看守,每次取用都需登记用量与余量,怎会凭空消失?难道有人隔空取物不成?”
谢恒从润青手中接过金瓶,仔细翻看,突然在瓶底发现了两个蝇头小字:盗侠。
“是他!”
立于一旁的玄琦道长看到这两个字,也神色一震。
“谁是盗侠?”润青睁圆了眼睛。
“此人名叫褚千,是个江洋大盗,专偷官仓府库,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几日前刚从监牢中逃走。”谢恒攥紧拳头:“疫病爆发后,不少衙役被调拨去设卡盘查、运送药材,谁曾想竟让他钻了这个空子!”
“昨日有人报在药仓聚众的人群中发现了他的踪迹,” 谢恒继续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本官当即遣了捕快前去拿人,却还是晚了一步……下官这就亲自带人去疫馆库房查勘,定要将那贼人缉拿归案!”
“你能在半个时辰之内缉拿褚千吗?”润青诘问道。
“半个时辰……”谢恒面露难色。
“清予病情凶险,须得在半个时辰内用药。就算你们即刻去追,等找到人,只怕他病情已经延误了。况且,谁又能保证那贼人手里的兕角粉还在?”润青的声音绷得极紧,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那声音就会碎在空气里。
屋内一时寂静。润青闭上双眼,胸腔剧烈起伏着,似在与什么无形之物角力。关心则乱,愈是亲近之人,反倒愈容易出差池。但眼下,在这件事上,能拿主意的只有他一人,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润青脑海中闪过今日在疫馆整理的脉案,第三组方子退热解毒最快——原是要等明日才敢用在重症之人身上,但眼下已是箭在弦上。
润青猛地睁开眼。
“谢同知,”他声音沉静如铁:“你带人去追褚千。”
谢恒刚要转身,却又迟疑:“那殿下的药……”
“就用这几日试得最好的新方子。”
“可徐太医……”
“我知其中利害。”润青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去吧,耽搁不得。”
谢恒重重抱拳,转身离去。玄琦道长按住润青的肩膀,眼中有深深忧色:“贫道方才起了一卦——”
“道长无需多言。”润青截住话头,立即着手备药,“既然选了这条路,吉凶我都认。”
约莫半个时辰后,润青端着药碗走向病榻,对着昏迷的端珵轻声道:“若这碗药害了你,黄泉路上,定不让你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