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琵琶女回到茶室,手中小心翼翼地托着两枚翠绿的竹叶。
端珵目光和煦地看向润青:“既然至柔姑娘说此茶需两人心意相通,方能品出真味,那不如这样——我们用两片同枝共生的竹叶,将茶汤分而饮之。如此,既无需同杯,亦不负茶中深意。”
至柔浅笑盈盈:“公子果然玲珑心思,如此安排,直是入情入理,倒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了。”
她用清水洗净竹叶,再将少许茶汤注入两片竹叶之中。茶汤在竹叶上映出一片晶莹剔透的光泽。端珵与润青各执一枚,轻轻啜饮。茶汤入口清冽甘醇,又带着些许竹子的香气,仿佛山间清风掠过唇齿之间。
端珵目光转向润青:“扶樱,至柔的这出茶百戏,你可喜欢?”
润青点点头,忍不住发问:“至柔姑娘,你是如何习得这般精湛技艺的?”
至柔摩挲着茶盘上的漩涡纹路,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记忆:“是家父传授的。家父在世时,最爱茶道。他常说,茶中有大道,可观人心,可明事理。”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端珵开口:“至柔的父亲本是茯州有名的茶商,可惜......”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至柔低垂的眉眼,止住了话头。
此时,两名侍女步入茶室,端来几碟精致的茶点和菜肴。至柔神色已恢复如常,微微欠身道:“两位请慢用。”与琵琶女一同退出茶室,只留下端珵和润青两人独处。
茶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唯有茶香袅袅,星光点点。润青这才注意到,茶室上方竟镶嵌着一块巨大的琉璃天窗,星光透过琉璃,如同细雪流霜般洒落在两人身上。
原来,这便是至柔所说的星河共影了!
端珵望着这些菜肴和糕点,忽而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么好的饭菜,这般动人的景致,若是能饮上一杯酒就更妙了。”
润青正色道:“你的伤还未痊愈,不能饮酒。”
端珵故作委屈:“连一杯都不行?”
“一滴都不行。”润青语气坚决。
端珵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那就以茶代酒吧。”他举起茶盏,敬你一杯,多谢徐大夫这几日的悉心照料。”
润青偏头打了个喷嚏,鼻尖微红。
端珵忙道:“茶室后面有浴堂。沐浴的药汤和换洗的衣物都已经帮你备好了。”
“药汤?”润青愣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些许茫然。
端珵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昨日就察觉你有些风寒的症状,许是在延莲苑淋了雨。你自己是大夫,怎么反倒疏忽了?”
润青抬手摸了摸额头,略带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最近琐事太多,没顾得上留意。”
你啊,端珵叹了口气:“如今一个人生活,总得学会照料自己。先好好把饭吃完,再去泡个澡,发发汗,身子会舒坦些。”
润青点点头,将碗中饭菜吃的干干净净。起身时,端珵又嘱咐道:药汤里我加了艾草和生姜,记得多泡一会儿。
“知道了。”润青应了一声,转身朝浴堂走去。
润青离开后,端珵独自坐在茶室中。茶室的墙面上悬挂着一面铜镜,铜镜下方是一个雕刻着双鱼纹的洗盆。镜子正对着窗,映照出对面道观屋顶上那尊沐浴在月光中的元始天尊像。
端珵凝视着镜中的雕像,思绪渐渐飘远。又坐了一会儿,开始有些迷糊犯困,眼皮也越来越沉。
镜中蓦地闪过一道人影!端珵瞬间清醒。他高声唤道:“呼延!”
呼延应声而入:“公子,有何吩咐?”
“这附近有刺客。我怀疑和昨日那几人是一伙的。”
呼延眼神一凛,立即抱拳道:“属下明白!”他疾步走出茶室,命令手下:“立即封锁四周,搜捕可疑人物,不得有误!”几名侍卫迅速行动,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侍卫们离开后,至柔匆匆走进来,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公子,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徐公子还未从浴堂出来,要不要让人进去看看……”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端珵心中一紧:“不好!”他一跃而起,直奔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