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从空间里取出马灯，“咔嗒”一声擦亮火柴，暖黄的光晕瞬间驱散了车厢角落的黑暗。
她将马灯挂在车厢壁的挂钩上，又拿出火炉，往炉膛里添了几块木炭，拿出一把干草引燃。
火苗“噼啪”地舔舐着木炭，很快便窜起半尺高，将周围的寒气一点点逼退。
她又从空间拿出一个砂锅，往锅里倒了半锅水，抓了两把大米淘洗干净扔进去，又撬开一罐肉罐头，连汤带肉倒进锅里开始煮粥。
她又拿出一块肉切了，又洗了几个土豆切成块，等到熬好，她把砂锅端下来放在旁边，又拿出一口铁锅，放了点油，把肉和土豆块放进锅里开始炖，最后从空间里摸出一袋烧饼，摆在铁锅边上加热。
车厢里的暖意混着饭菜香越来越浓，小马最先被这股香气勾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眼前陌生的车厢、跳动的炉火、堆在角落的麻袋，周围只有他们几个人，其他人都不见了。
他瞬间绷紧了神经，挣扎着坐起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发疼，却顾不上这些，他看向黎夏，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警惕：“这是哪儿？你给我们下了药？其他人呢？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安静的车厢里荡开涟漪。
第二个醒来的老康刚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听到这话立刻皱紧了眉，看向黎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满：“小夏姑娘，你救了我们，这份情我们记在心里。可你怎么能对我们下药？你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
“就是，我们把你当自己人，你怎么能来这一手？”紧随其后醒来的老张也撑着墙壁站起身，目光在车厢里飞快地扫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江先生他们去哪了？你把我们跟他们分开，是不是把他们出卖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质问声像连珠炮似的砸过来，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黎夏正往灶里添木炭，闻言动作顿了顿，指尖的木炭还冒着热气，她却没急着回头，只是轻轻把木炭放进炉膛。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周老鬼的咳嗽声。
老人不知何时醒了，正一手撑着铺盖，一手捂着胸口慢慢坐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怒气，扫过小马三人：“你们这是说的什么浑话？我孙女冒着风险把你们从宪兵队那鬼地方救出来，你们能怀疑她？良心过得去吗？”
“周老爷子，这不是一码事。”老康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坚持，“救命之恩我们忘不了，但她瞒着我们下药，还把我们弄到这火车上，换谁心里不犯嘀咕？”
“你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小马往前凑了凑，眼神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江先生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黎夏这才转过身，炉火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看不清具体情绪。
她没急着辩解，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们不用问我，这事儿老赵知道，你们可以问他。”
“老赵？”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循着记忆看向还在昏睡的老赵，七手八脚地把他摇醒。
“老赵，快醒醒！”
“出事儿了！”
老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视线先是落在跳动的炉火上，又听到火车行驶的“哐当”声，顿时清醒了大半，激动地看向黎夏：“小夏姑娘，咱们这是……上路了？”
黎夏点点头，目光转向一脸焦急的小马、老康和老张，还有刚睁开眼、一脸茫然的廖凯：“你还是跟他们解释解释吧。”
老赵揉了揉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解释？解释什么啊？”
“老赵，你快说，是不是她把我们绑到这儿的？”小马急声追问道，“她给我们下了药，还把我们跟江先生他们分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赵这才彻底明白过来，看了看黎夏，又看了看满脸焦急的三人，哑着嗓子解释：“你们别冤枉小夏姑娘，江游是军统的人，一直盯着廖先生不放，咱们必须跟他们分开走，不然廖先生迟早要出事。”他顿了顿，又转向黎夏，眼神里带着确认，“我要是没猜错，这火车应该是往西去的吧？”
黎夏点头：“这趟车先到余州，到了余州再换车往陕北方向走。”
老赵这才转向三人，加重了语气：“小夏姑娘是特意护送咱们去老家的，你们可不能错怪好人。”
“军统？”老康和老张都是一愣，脸上写满了惊讶，没料到江游竟是军统的人。
小马也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嘴唇。
他们虽不完全清楚军统为何要盯着廖凯，却知道老赵向来稳重，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火车行驶的“哐当”声和炉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黎夏默默把炖好的土豆肉块盛进一个大盆里，又拿出碗筷，淡淡道：“饭好了，都吃点东西吧。后半夜冷，吃了东西暖和，好好休息，睡不着的就轮流守夜。”
周老鬼瞪了小马三人一眼，气呼呼地说：“我孙女做事有分寸，要不是为了护着你们，犯得着费这么大劲？换了旁人，谁管你们的死活！”
三人脸上都有些发烫，对视一眼，终究是年纪稍长的老康先走上前，声音里带着歉意：“小夏姑娘，对不住，是我们太冲动了，没弄清楚情况就怀疑你。”
小马和老张也跟着走过来，挠了挠头，讪讪地说了句“抱歉”。
老赵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叹道：“都怪我，没提前跟你们说清楚，让小夏姑娘受委屈了。”
黎夏没接话，只是把盛好的饭菜往他们面前推了推。
炉火映着众人的脸，车厢里的饭菜香越来越浓，之前的猜忌和隔阂，似乎也在这暖暖的香气中渐渐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