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哨兵听见楼里的爆炸声,虽然着急,却不敢擅离职守,见黄忠良的车疾驰而来,顿时起了疑心,举枪喝令:“停车!”
黎夏眼神一凛,不等对方再开口,抬手便是两枪。
哨兵甚至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便已中枪倒地。
她猛踩油门,轿车如离弦之箭冲出宪兵队大门,很快融入浓墨般的夜色。
透过后视镜,黎夏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灯火通明的牢笼,眼神冷冽如冰。
松本这笔账,她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握着方向盘,她心里快速盘算,空间里躺着不少伤员,必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养伤,可哪里才合适?
还有,黄家布庄的东西,她可没打算便宜了黄老板这个汉奸的爹。
想到这儿,她调转车头,朝着布庄的方向驶去。
黄家布庄仍是她离开时的模样,黎夏轻车熟路地推开侧门,走进前堂,把柜台里的布匹、绸缎被她悉数收进空间,又到后院,把房间里的床榻、被褥也没落下。
收完东西,她发现空间似乎又宽敞了些,心里隐隐猜测,或许空间的大小,与自己消灭鬼子的数量有关。
离开前,她特意去看了看被捆在后院的两个伙计,给他们身上盖了床厚被子,天冷,总不能让无辜人冻死。
至于黄老板和黄忠良那两个助纣为虐的手下,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离开布庄,黎夏直接驱车去了黄忠良家。
屋里黑着灯,黄忠良的媳妇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如入无人之境,将屋里值钱的物件搜刮一空,尤其房间里的木床,正好是她急需的。
搜刮完毕,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黄忠良家。
随后,黎夏开车回到义庄附近,将汽车收进空间,避开附近潜伏的暗线,悄无声息地潜入义庄。
这里显然是不能再回来了,小栈镇也成了是非之地。
她索性将义庄里能用的东西都收了:周老鬼的药箱和那些瓶瓶罐罐、房间里的旧木床、做饭用的灶具锅碗、墙角码着的柴禾……但凡能派上用场的,一件不落。
收完最后一件东西,黎夏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院子,转身决然离开了小栈镇。
三天后,津门市郊外山上的一座破庙里。
晨雾尚未散尽,丝丝缕缕从坍塌的屋顶漏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黎夏正坐在床边,低头给周老鬼换药。
老人的烧已经退了,但背上的鞭伤深可见骨,仍在渗血,需得每日仔细清洗包扎。
“爷爷,疼吗?”黎夏的动作轻得像羽毛,可当蘸了烈酒的布条擦过伤口时,周老鬼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
“不疼,爷爷皮糙肉厚。”周老鬼喘了口气,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疼道,“你这几天几乎没合眼,好好歇歇吧。”
黎夏摇摇头,缠好绷带才抬头:“我年轻,扛得住。”
周老鬼宠溺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暖意:“你这丫头。”顿了顿,又问,“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黎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都醒了,命保住了。”
这座破庙早已荒废,这世道,普通人尚且难活,何况清苦的和尚。
庙里有好几间厢房,她自己和周老鬼住了一间,其余人被她安排在了另外几间。
漏风的窗户被她用树枝、木板挡上,又糊了层黄泥,每个房间还搭了简易炉子,时不时生着火,倒也暖和。
她端起旁边的粥碗,舀了一勺递到周老鬼嘴边,继续说道:“有两个伤重的还不能下床,我刚给他们换了药,烧也退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周老鬼这才松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都是苦命人……你救他们,是积德了。”
“爷爷说的是。”黎夏笑了笑,又舀了一勺粥递过去。
周老鬼喝了口粥,声音里带着怅然:“咱们是回不去了吧。”
黎夏点点头:“黄忠良被我杀了,宪兵队也被我炸了,小栈镇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松本怕是要气疯了。”
周老鬼叹了口气:“我在小栈镇住了好多年了,就这么走了……”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坚定起来,“也好,跟那些畜生耗着没意义,走得干净。”
黎夏喂他喝完粥,收拾碗筷时笑了笑:“等您养好了伤,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间小房子,种点粮食,再也不管这些糟心事。”
“这世道,哪那么容易啊……”周老鬼叹气道,“这次多亏了你,不然爷爷这条老命,早就交代了。”
“爷爷说啥呢。”黎夏端着空碗起身,“要不是您,我哪能活到现在?咱们爷俩不说这些。我去看看他们。”
隔壁房间里,伤员们正靠坐在床上喝粥,见黎夏走进来,都停下了动作。
“今天感觉怎么样?”黎夏笑着问道。
那天第一个吃药的中年人叫江游,是军统驻津门地区的一名地下成员,他只是经过小栈镇,谁知道就被抓进了宪兵队。
那天在牢房里他被打得最重,此刻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亮得惊人。
“小夏。”江游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感激,“今天好多了,多亏了你那些药,效果真是出奇的好。”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黎夏摆摆手。
江游忽然开口:“小夏,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黎夏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那天在宪兵队地牢,你是怎么把我们弄出来的?”江游定定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好奇,却并无恶意。
其他几人也都看向她,眼里带着同样的疑惑。
黎夏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语气平淡地答道:“有两个江湖上的朋友帮忙,他们身手都很利落,加上那天侥幸钻了空子。”
江游与其他人对视一眼,便没再追问。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姑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追问太多反倒显得失礼。
“小夏姑娘,大恩不言谢。”旁边的老赵沉声道,他是红党的情报员,腿上中了一枪,“等我伤好了,定要报答你。”
“报答就不必了。”黎夏摇摇头,“你们都是跟鬼子拼命的人,救你们是应该的。不过有件事得说清楚,这破庙不能久待,你们先好好养伤,最多再待三天,咱们就得换地方。”
江游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我在津门市有几个信得过的熟人,那里鱼龙混杂,反倒容易藏身。你跟你爷爷要是没地方去,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去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