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回道:“听说他俩前天晚上一块喝的酒,转天刀疤刘一进便衣队就中风了。”
周老鬼心里一突,强压下心里的情绪,装作好奇追问:“那刀疤刘去便衣队干啥啊?好端端的怎么就中风了?”
汉子摇摇头,朝人群中间努了努嘴。
周老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人群中间一个戴瓜皮帽的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你们猜怎么着?那刀疤刘啊,本是想去便衣队报个消息,混个差事,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嘴歪眼斜,啥也说不出来了!”
围观的几人顿时哄堂大笑:“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说倒霉的还是瘦猴,就跟刀疤刘喝了顿酒,现在得天天伺候个又拉又尿的瘫子,够他受的!”
“可不是嘛,他老娘刚才还在这儿哭呢,说早知道不让他跟刀疤刘混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周老鬼站在人群里,听着那些嘲讽的笑骂,心里却渐渐清明。
刀疤刘好端端的,怎么偏在去找黄忠良时中风了?这也太巧了……想起昨晚黎夏平静的样子,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他悄悄退了出来,脚步轻快地去街上买了些米粮,便匆匆往回赶。
回到义庄时,黎夏正在院子里削竹签子。
“丫头,”周老鬼把东西放下,看着她说道,“我刚听说,刀疤刘中风了,就在去找黄忠良的时候。”
黎夏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天,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报应。”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丝毫的掩饰,仿佛刀疤刘的下场本就该如此。
周老鬼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落了地。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定然是这丫头动了手脚。
老人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厨房走:“早饭想吃啥?我给你摊个玉米面饼子?”
“可以。”黎夏应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镇外便衣队的方向。
刀疤刘倒了,可黄忠良还在,松本也还在。这只是开始,往后的路,还得一步一步稳稳地走。想要安稳,就得比豺狼更狠,比狐狸更巧。
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着这份沉默的默契。
周老鬼没再多问,黎夏也没再多说,有些事,放在心里,比说出来更有分量。
镇上的混乱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压得人喘不过气。便衣队搜寻“红党”的闹剧仍在继续,百姓们被折腾得苦不堪言,见了便衣队的人就躲,生怕被无端牵连。
黎夏每日照旧练功、采野菜、挖草药,回来就在院子里捣鼓药粉,各色药草磨成的粉末被她分门别类收在小瓷瓶里,标签只有她自己看得懂。
周老鬼则隔三差五去镇上打探消息,爷孙俩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尽可能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
可谁都知道,这世道,安稳这东西,往往是最易碎的。
这天半夜,月色被厚重的乌云遮得严严实实,义庄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松柏的呜咽。
黎夏睡得很轻,多年的末世生存经验,让她对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扑通——”
一声极轻的闷响,几乎被风声掩盖,从后院墙传来。
黎夏瞬间睁开眼,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有脚步声,很轻,带着些微的踉跄,踩在院角的碎石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来人似乎在极力掩饰行踪,却因为某种原因,脚下发虚,无法做到完全悄无声息。
黎夏悄无声息地从床上滑下来,摸起枕下的匕首,赤着脚贴在门边。
透过门缝,她看到一道黑影正扶着墙,艰难地往柴房的方向挪动。
那身影很高,却佝偻着,像是受了伤,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偶尔还会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不是便衣队的人。黎夏瞬间做出判断。便衣队的人向来嚣张,即便夜间行动,也带着一股子横冲直撞的戾气,绝不会如此狼狈。
她像一道残影,悄无声息地朝着黑影靠近,一息之间,匕首已抵上对方的咽喉,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谁?”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会被人发现,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反抗,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动作顿时迟缓下来。
借着天边偶尔漏下的微光,黎夏看清了他的模样——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头发凌乱地贴在额上,脸上沾着泥土和血污,嘴唇干裂起皮,最显眼的是他左臂上的伤口,深色的血渍已经浸透了衣袖,正顺着指尖往下滴。
“别……别动手……”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喘息,“我……我没有恶意……”
黎夏眉头微皱,没有收刀,眼神依旧锐利如锋:“深夜闯进来,还说没恶意?你是谁?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里屋的周老鬼也被惊醒了。他咳嗽了两声,隔着门问道:“小夏,咋了?”
“爷爷,没事,来了个不速之客。”黎夏扬声道,目光始终没离开眼前的男人。
周老鬼披着衣服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愣了一下,随即沉声道:“小夏,先别冲动。”
他走到黎夏身边,打量着那男人,“这受伤了?”
男人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墙上,急促地喘息着:“老……老先生……我……我只想……借个地方躲一躲……”
他的视线落在周老鬼身上,带着一丝恳求,“我不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天亮就走……”
黎夏注意到,他的眼神虽然疲惫,却透着一股清亮,没有寻常歹人的浑浊,反而藏着倔强和隐忍。
“躲?躲谁?”黎夏追问,匕首依旧稳稳地抵在他咽喉处。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咬着牙重复:“我……我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不是你说了算的。”黎夏语气冰冷,“大半夜带着伤闯进来,若再不说实话,休怪我不客气。”
男人还未及回应,院墙外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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