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刘往黎夏手里瞅了又瞅,见她两手空空,这才悻悻地收回目光。
他又摸了摸肩膀,不疼了?难道自己刚才的感觉错了??
“你这身上,怎么灰扑扑的?”刀疤刘不死心,眯着眼上下打量黎夏。
黎夏低头扫了眼裤腿和鞋面上的泥灰,冷笑一声:“我干啥去了跟你有啥关系?山里打柴、坡上挖菜,除了这些还能有啥营生?咋,采个野菜也犯法?”
周老鬼在一旁看得火冒三丈,厌恶地瞪着刀疤刘:“你小子缺钱缺疯了?连我们祖孙俩都想讹?我一个守义庄的老头子,浑身上下能摸出两个铜板就不错了,你怕是打错主意了!赶紧滚!”
刀疤刘被噎得脸一红,心里暗骂这老东西不识抬举。
他本想找茬敲点钱,可眼下实在抓不到把柄,只能撇撇嘴往后退了两步,撂下句狠话:“周老鬼,这小栈镇就巴掌大的地方,要是被我抓住啥把柄……”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那道横贯左脸的刀疤在日头下显得格外狰狞,他阴笑两声,才转身晃晃悠悠地走了。
看着刀疤刘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周老鬼这才长舒一口气,拉着黎夏往院里走,压低声音急问:“路上没出岔子吧?我等了你一早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黎夏跟着进院,反手闩上院门,这才松了松紧绷的肩:“放心吧爷爷,挺顺利的。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我是确定他们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我才走的。”
“那你咋才到家?”周老鬼还是不放心,上下打量她,见她额角沾着点草屑,忙伸手替她拂掉,“是不是路上遇到啥麻烦了?”
黎夏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回来的路上实在太困了,就找了棵大树,躲在上面睡了一觉,没成想睡过了头。”她怕周老鬼唠叨,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爷爷,昨晚你出去的时候,被刀疤刘撞见了?”
周老鬼的注意力果然被拉了过去,叹了口气:“八成是。谁知道他那个点还在外面晃荡啊,估计又赌输了,那小子眼尖的很,心眼还坏,以后咱们得更小心些。”
黎夏应了一声,心里冷笑一声,姑奶奶刚才那一下可不是白拍的。
黎夏太清楚刀疤刘这种人了,游手好闲又贪财,一旦被他抓住点蛛丝马迹,肯定会像苍蝇见了血一样缠上来,到时候免不了麻烦,所以她准备一劳永逸。
进了屋,周老鬼已经把锅里热着的玉米粥端上了桌,还有一碟腌萝卜:“赶紧吃吧,一直等着你呢,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爷爷,下次别等我,你先吃就行。”黎夏拿起碗筷,扒了口粥,又问,“黄忠良那边有啥动静没?”
周老鬼喝了口粥,咂咂嘴道:“我上午出去转了转,听说黄忠良抓了俩乞丐去宪兵队交差了。”
“这个畜生!”黎夏气的手里的粗瓷碗“啪”地一声磕在桌上,碗里的粥溅出去小半,“早知道昨晚就该直接弄死他!”
末世里她见惯了生死,可最见不得无辜者被牵连,尤其是这种为了自保草菅人命的行径。
“别跟我的碗置气啊,”周老鬼忙按住她的手,把碗扶起来,“黄忠良这种人,做恶做多了,早晚有报应。咱们现在得沉住气,别冲动。”
黎夏沉默下来,眼里的懊悔渐渐凝成冰冷的杀意。
她咬了咬牙,重新端起碗,开始闷头往嘴里扒粥。
******
小栈镇驻屯军宪兵队底下有一支便衣队,黄忠良就是这支便衣队的队长,因为黄忠良帮忙抓到了一个红党成员,再加上黄忠良平时嘴甜,还舍得给松本信送礼,所以松本信才会在成立便衣队的时候,把他提拔成了队长。
此刻,便衣队的院子里,黄忠良正站在台阶上,对着底下二十来号队员训话。
他腰里别着枪,派头十足:“都给我听好了!松本少佐有令,即日起关卡严格盘查,咱们便衣队要配合宪兵队行动!通知下去,除了值班的,所有人休假取消,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都清楚了吗?”
队员们齐声应道:“清楚!”声音倒是响亮,可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倦色,昨晚折腾了半宿,这回来刚躺下,又被紧急集合,谁都有些扛不住。
等队员们离开,黄忠良才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李阿斗和赵二狗,眉头一挑:“你们俩,跟我来。”
两人心里一紧,互相看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张,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跟着黄忠良进了办公室。
黄忠良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手指在桌面上“笃笃”敲着。
李阿斗和赵二狗站在桌前,腰杆挺得笔直,却止不住地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心里七上八下的。
黄忠良盯着两人看了半晌,突然“啪”地一拍桌子,吓得李阿斗和赵二狗差点跳起来。
“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黄忠良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满是戾气,“你们差点把老子的好事搞砸了知不知道!我是不是说过,不听我的,咱们都得去见阎王!”
赵二狗本就胆小,被这么一吓,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求饶:“队、队长,我、我错了……实、实在是刚才那个鬼子……啊不,是太君……他拿着刀对着我脖子,我、我实在吓懵了……”
李阿斗比赵二狗聪明了,他偷偷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赵二狗,心里暗骂一声“怂货”。
脸上却挤出谄媚的笑,往前凑了半步:“队长息怒!您放心,以后我们俩肯定唯您马首是瞻,您指东我们绝不往西,保证句句听您的!”
他心里其实一直挺羡慕黄忠良他们这样的,手里有枪,在镇上能横着走,不像他跟赵二狗,今天不知道明天的饭在哪儿。
赵二狗听李阿斗这么说,也赶紧跟着点头,声音都带着哭腔:“是是是!队长,阿斗说得对!今天都是我的错,以后保证都听您的,您让干啥就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