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拳头，气得脸红，终究没敢动手——心里清楚得很，动了也是自取其辱。
任婷婷在一旁忍俊不禁，悄悄掩唇。
易小龙暴毙，宋队长率警员前来勘察，查来查去毫无头绪，只得暂且收队，继续追查线索。
戏迷们吵着要退票，却被周三元几句狠话吓得缩了回去。
张玄清楚，易小龙已化为厉鬼，正四处寻找杀害自己的凶手。但他并未插手，只要那魂魄不伤及无辜，他便由它去。
三日匆匆而过。
这天清晨，又一噩耗传来——靓少辉死了，死状诡异，极可能是被易小龙的鬼魂所杀。
靓少辉是戏班第二武生，地位仅次于易小龙，一直渴望上位。事发当晚，他还与易小龙当众争执，怒气冲冲。
消息传来时，张玄心头一震。他清楚记得原书中情节：毛小方寻到易小龙的魂魄后，才得知临死前他曾用梳子刺中凶手，那人胸前应有疤痕。而靓少辉拒绝众人查验身体，举动可疑，最终被易小龙认定为真凶，遭其索命。
可如今事态迥异。剧情早已偏离轨道，靓少辉竟在事件爆发前便已身亡。不过此人本就劣迹斑斑，是个通缉在逃的罪犯，死了也不足惜。
“不能再等了。”张玄心中决断。
此前他对易小龙之事漠然置之，只因觉得那鬼魂目标明确——只为追查杀害自己的人，并无滥伤之意。但眼下局势不同，若继续旁观，恐怕会有无辜者沦为冤魂复仇下的牺牲品。
“法海大师，在吗？”
门外忽然响起宋队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事？”张玄开门问道。
“大家现在都怀疑是易小龙的鬼魂杀了靓少辉，想请您出手，将他的魂魄擒来，弄清真相。”宋队长语气凝重。
“这事不该找毛道长吗？”张玄反问。
“他去省城采药了，得两天后才回。”宋队长答道。
“行吧，不过捉鬼得入夜才行，白日里阴魂难现。”张玄点头应下。正愁找不到介入的契机，这请求来得正好。
“那就多谢大师了！”宋队长松了口气。
……
夜幕降临，张玄准时踏入临时搭起的戏院。任婷婷与诸葛小花出于好奇，也悄然跟随而来。
宋队长带着几名警员早已等候在外，却因心存畏惧，不敢提前进入。
“法海大师！”宋队长迎上前。
“进去再说。”张玄低声说道。
刚步入戏台，便见一名女子跪在香案前焚烧纸钱，口中喃喃低语，似在超度亡灵。她年过三十，眉目间仍透着风姿，身着素色旗袍，腹部微隆，明显已有身孕。
“棠嫂？”宋队长认出了她。
女子闻声回头，神情略显慌乱。
“这么晚还来祭拜龙哥？”宋队长问。
她是应锦棠之妻花艳红，曾是戏班里的花旦，婚后便退隐舞台，邻里皆称她“棠嫂”。
“我只是想给龙哥送些盘缠。”花艳红轻声道。
“他如今滞留阳间未去地府，烧这些，他收不到。”张玄直视她的眼睛。
“你是说……龙哥真的成了鬼？”花艳红声音微颤。
“正是为此，请来了法海大师。”宋队长接过话，“要查明真相，就得先抓住他的魂。”
“宋队长，去把戏班所有人召集过来，顺便把靓少辉的遗体也抬来。”张玄开口。
宋队长应了一声。他虽不清楚用意，却仍依言行事。
不多时，戏班上下尽数到场。
“深更半夜的，叫我们过来干什么？还让不让人歇息了？”有人低声嘟囔。
“都安静些吧。”叶天成站出来，“案子一日不破，谁又能真正安心入睡？”
众人闻言，渐渐收声。
张玄走到尸身旁，掀开覆盖的白布，凝视片刻。尸身上隐约萦绕着阴寒之气，他心中已然明了——靓少辉确系被易小龙的鬼魂所害。
“法海大师，有何发现？”宋队长问。
“是易小龙的魂魄下的手，不仅夺命，连靓少辉的魂都被吞了。如今他已堕为恶鬼。”张玄语气沉稳。
“龙哥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他生前待大家都不错，为何要对同门下手？”
戏班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四起。
“那要怎样才能制住他的鬼魂？”宋队长又问。
“他滞留阳间，只为寻出杀害自己的真凶。只要凶手现身，他必出现。”张燕答道。
“可凶手在哪？”宋队长皱眉。
“找出那个人就行。”张玄说。
“若能轻易找到，我们早便查清了。”宋队长苦笑。
“其实线索并不难寻，只是你们未曾留意一处关键。”张玄目光平静，“你们忽略了易小龙的身份。”
“他是当红武生，死后位置由靓少辉接替，我们确实怀疑过他，但毫无证据。”宋队长回应。
“我再问你，”张玄缓缓道，“易小龙的尸体上，除了脖颈的勒痕，还有别的伤吗？”
“没有。”
“他生前可有中毒或昏迷迹象？”
“并无。”
张玄微微颔首：“一名武生，身手远超常人。凶手既未用刀器，也未施迷药，单凭双手将其活活绞杀——整个戏班，有几人能做到？”
空气骤然一静。
宋队长目光一动，转向站在人群中的应锦棠。
那人同样是武生台柱，功夫虽不及易小龙出众，但若趁其不备突袭，未必不能得手。
风骤然卷起，灰烬在空中飘散，夹杂着几簇幽绿的火苗，如同幽灵般游荡。
“杀人者，未必出自戏班之内。”叶天成低声说道。
火焰摇曳，渐渐聚拢，凝聚成一片明亮的光团。其中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面容清晰可辨——正是易小龙。
“龙哥！”花艳红失声喊出，随即捂住口唇，身子微微颤抖。
“应锦棠，你我往日情同手足，是你引我入行，为何背后下此毒手？”易小龙声音冰冷，眼中怒意翻涌。
“不是我动的手。”应锦棠连连后退，双手抬起，脸色发白。
“当真不是你？”那身影缓缓逼近，寒意渗骨，四周空气仿佛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