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当天，希尔庄园里的西弗勒斯在一片朦胧中坐起身，黑发披散在肩头，他的目光落在床尾。
那里静静垒着半人高的礼物，包装纸的光泽在昏暗里泛着柔和的光晕，像一座小山，最上方是一只深色丝绒匣子，他伸手去拿。
匣子开合时没有半点声响，内里铺着同色的绒布，一枚手环静静躺在中央。
是哑光的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指尖触碰也不觉得凉，匣子里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纸，展开时带着纸张特有的脆响，伊莎的字迹清秀工整：
【功能说明】
外观调节：可控制显形 \/ 隐形。
防护增强：结构层叠加缓冲矩阵，理论上可拦截约 40% 直接性黑魔法伤害（对钻心咒、夺魂咒等效果显着）。
精神防护：内置记忆屏障与感官缓冲模块，强度可调，需主动激活后使用。
材质特性：自适应体温。
他的目光在 “精神防护” 那行字上顿住了，瞳孔微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羊皮纸的边缘。
记忆屏障。感官缓冲。
伊莎知道了。
西弗勒斯静坐了片刻，抬手去取腕间那枚旧的秘银手环。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手环从腕间滑落，被轻轻搁在床头柜上，在昏暗里泛着一点冷光。
新手环套上腕间的瞬间，一股极淡的暖意散开，他心念微动，手环在皮肤上一闪，仿佛与他的肌肤融为了一体。
他逐一试着纸上的功能，他发现了一个羊皮纸上没写的特性。
自从戴上这枚手环，他整个人都被笼在恰到好处的暖意里。
这种被细致包裹的感觉陌生至极。
西弗勒斯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想抬手摘掉，指尖触到的却只有自己的皮肤，那枚手环仿佛真的消失了，只留下无处不在的暖意。
一个困扰他多时的问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伊莎知道。
她知道魔力共振带来的不只是治疗，还有那些不受控制的联结。
她知道联结在加深，知道那些可能的发展方向：记忆碎片可能会相互都查看到；感官的共享，会捕捉到不属于自己的情绪，甚至之前在暖房让他可以躲过黑魔王的探查；甚至更深层灵魂的联结……
那么这枚手环…… 是什么？
是保护，还是划界？
西弗勒斯对这种陌生的、具体的善意总是感到忐忑。
他习惯于冰冷的交换、清晰的代价、界限分明的合作，付出多少，便得到多少，没有多余的温情，也没有意外的牵绊。
可这份礼物…… 太周到了，周到得让他无所适从。
它知道他厌恶不必要的痛苦，所以能拦截黑魔法的伤害；它知道他不愿暴露脆弱，所以能隐形；它甚至知道他对精神联结的抗拒，所以特意加上了记忆屏障。
他想，或许这仍旧只是 “合作” 的一部分吧。
只是为了让伊莎自己的身体状况更稳定，让治疗更顺利的解决方案。
或许，只是策略。
他将羊皮纸按照之前的折痕仔细折好，放回匣中，又将那枚旧的秘银手环轻轻搁在一旁。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收回。
就好像他过去许多个紧绷的、独自捱到天明的夜晚，如今已被封存妥善收好。
只是，黑魔王当时的话和伊莎那时候的反应真的只是……
他不愿意多想这些。今天可是圣诞节。
他拆开床尾的一个个礼物：大部分都是魔药材料，精确标注着产地与年份；云阳和胡安各送了一套服饰，风格迥异，但显然都费了心思。
西弗勒斯嘴角抽动了一下，将那些过于“活泼”的布料暂时搁到一旁。
窗外传来隐约的笑声，是艾莉西亚和西奥多在后院陪小凤凰玩耍。
腕间那看不见的暖意持续包裹着他，陌生，却并不令人排斥。
这是他度过的最热闹的圣诞节。
而在他旁边的客房里，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圣诞节也过得不错，虽然方式截然不同。
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位老校长对甜食和珍本古籍的偏好，因此送来的礼物也大多贴着这两类标签。
他乐呵呵地坐在床尾的扶手椅里，银白的胡须随着拆包装的动作轻轻晃动，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在炉火映照下闪着温和的光。
直到他的手碰到一份规格明显偏大的礼物。
阿不思掂了掂分量，又用手指丈量了一下厚度。
如果是书籍，至少是六到八本大部头的体量。
他微微顿了一下，才小心地解开缎带。
包装纸滑落的瞬间，他先看到的是一双靴子。
亮蓝色的龙皮，缝线工整，靴筒内衬是厚实柔软的银灰色绒毛，摸上去手感温暖。
阿不思眨了眨眼，然后他才注意到靴子旁那个东西。
一只小熊造型的透明水晶糖罐，底下压着张卡片，字迹稚嫩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给教授：
小熊会变大变小，而且我的那只和这个是连着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分享糖果啦！
希望您喜欢这双靴子。
圣诞快乐！
艾莉西亚】
阿不思盯着那张卡片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轻轻拿起糖罐，他试着默念了一句简单的缩放咒，小熊糖罐果然在手心里听话地缩小到拇指大小，又缓缓涨回原状。
他把小罐子放在掌心，又低头看了看脚边那双亮得有些过分的靴子。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响了一声。
许久，老人才慢慢弯下腰，脱掉自己那双旧靴，换上了新的。
龙皮意外的柔软，内衬的绒毛立即裹住了他有些冰凉的脚踝，恰到好处的暖和与柔软。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走了两步。
靴子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鞋底的缓冲咒语显然施得极其用心。
阿不思走回椅边，重新坐下。他拿起那颗缩小版的糖罐，放在掌心端详。
小熊里面已经躺着几颗裹着紫色糖纸的太妃糖，糖纸在火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显然，另一头的某个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了她的“分享”。
阿不思取出一颗，剥开糖纸，将琥珀色的糖块含进嘴里。
他靠在椅背里，任由那甜味慢慢弥漫。
许久后窗外隐约传来艾莉西亚和西奥多在院子里逗弄小凤凰的笑声，清脆又鲜活。
这个圣诞节，确实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