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林巧风的顽皮,像一阵风,吹皱了林家小院的平静,却也带来了生机勃勃的喧闹。而紧随其后的六哥林敏才,则像是风过后湖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灵动、闪烁,透着股远超年龄的机灵劲儿。
林敏才今年九岁,比五哥小一岁,身形也略显瘦小,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滴溜溜一转,仿佛就能看透人心,脑子里也总能冒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点子。他不像五哥那样热衷于体力上的“胡闹”,他的“战场”在于观察、思考和语言的机锋。
小锦鲤的到来,对林敏才而言,如同发现了一个绝妙的观察对象和“合作伙伴”。他常常托着腮帮,趴在妹妹的摇篮边,一动不动地看上半天,观察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聆听她无意识的咿呀之声,试图解读这个“小福星”的内心世界。
这一日,午后闷热,树上的知了吵得人心烦。林周氏将小锦鲤放在堂屋的凉席上,摇着蒲扇为她驱赶蚊蝇,自己却有些昏昏欲睡。五哥巧风不知又野到哪里去了,院子里一时显得格外安静。
六哥敏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见母亲打盹,妹妹睁着大眼睛望着房梁,便狡黠一笑。他没有像五哥那样直接去逗弄妹妹,而是先跑去厨房,用井水浸湿了一条小小的布巾,轻轻拧干。
然后,他走到凉席边,小心翼翼地用湿布巾的一角,蘸了点凉水,轻轻点在妹妹的额头上和胖乎乎的小手臂上。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小锦鲤舒服地眯了眯眼,小嘴发出“嗬”的一声轻叹,小手小脚惬意地动了动。她扭过头,看向这个总是安静观察她的六哥,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林敏才见妹妹喜欢,便更加起劲。他没有继续胡乱擦拭,而是有章法地、一下一下,点在妹妹觉得最热的地方。一边点,一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汇报”:“妹妹,这里凉快吧?六哥给你降降温……你看,知了太吵了,等会儿六哥想个办法把它们赶走……”
他的动作轻柔,话语贴心,小锦鲤显然很受用,甚至主动把另一只小胳膊伸了过来,意思是“这边也要”。
林敏才得意地笑了笑,正要继续他的“降温服务”,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惊醒了打盹的林周氏。
原来是邻村几个半大的孩子,听说林家得了宝贝闺女,福气冲天,心里又是好奇又有点不服气,结伴跑来,想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神。领头的正是村里张屠户家的儿子,名叫张虎,比敏才大两岁,长得壮实,平时就有些蛮横。
张虎隔着篱笆就喊:“喂!林家老六,听说你妹妹是福星?让她出来给我们看看,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林周氏闻言皱起眉头,起身想出去打发他们走。林敏才却眼珠一转,拉住了母亲的衣角,小声道:“娘,您别出去,我去跟他们说。”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慌不忙地走到院门口,隔着篱笆站定,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张虎哥,你们找我妹妹有事?她正睡觉呢,小孩子怕生,可不能随便惊扰。”
张虎嗤笑一声:“睡觉?骗谁呢!刚才还听见里面有动静!是不是福星怕见人啊?我看就是你们林家吹牛!”
旁边几个孩子也跟着起哄。
若是五哥巧风在此,怕是早就气得跳出去理论甚至动手了。但林敏才却不气不恼,反而顺着张虎的话说:“张虎哥说得对,福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哪能随便说有就有?”
他这话一出,张虎一愣,反倒不知道怎么接了。
林敏才继续笑眯眯地说:“不过呢,我妹妹虽然小,确实挺招小动物喜欢的。你们看,”他随手一指院墙角刚结了几个小果子的野草莓丛,“前几天这草莓还半青不熟的,我妹妹这几天常对着它咿咿呀呀,今早一看,红了好几个,可甜了。要不,张虎哥你们尝尝?算我妹妹请客。”
他这话说得巧妙,既没直接承认妹妹是福星,又暗示了妹妹带来的“好处”,还主动示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张虎将信将疑,但看着那红艳艳的草莓,确实诱人,加上林敏才态度这么好,他也不好意思再蛮横下去。他嘟囔着:“真的假的……尝就尝一个。”说着,伸手摘了一个最大的塞进嘴里。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张虎眼睛一亮:“嘿!还真甜!”
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凑过去摘草莓吃,一时间也忘了来找茬的初衷。
林敏才趁机说:“怎么样,没骗你们吧?我妹妹就是比较喜欢安静,你们以后要来玩,欢迎,但别大声吵她,行不?”
吃了人家的嘴短,张虎胡乱点点头,带着一群孩子,心满意足地又吵吵嚷嚷地走了。
林周氏在屋里看着小儿子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小风波,还把可能的对头变成了吃了草莓的“客人”,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好笑。她走出来,摸摸林敏才的头:“就你机灵。”
林敏才嘿嘿一笑,跑回堂屋,只见小锦鲤正望着门口的方向,嘴里咿呀着,小手拍着凉席,仿佛在给六哥刚才的表现鼓掌。
林敏才心中一动,凑到妹妹耳边,用更小的声音说:“妹妹,刚才那些草莓,是不是你偷偷让它们变甜的?六哥就知道你最厉害!”
小锦鲤当然无法回答,只是咧开没牙的嘴,笑得更加灿烂了。
林敏才的机灵,体现在这种敏锐的观察、快速的思考和巧妙的应对上。他仿佛天生懂得如何利用语言和环境来达到目的,化解矛盾。这种能力,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不再是用于应付孩童间的玩笑挑衅,而是会逐渐展露在更复杂的家庭决策、人际交往甚至商业谈判中。他将是妹妹“福运”最巧妙的“翻译官”和“执行官”,用他的智慧,将那份玄妙的气运,转化为实实在在、润物无声的好处。
六哥的机灵,是锦鲤福运之外,林家另一件无形的宝贵财富,确保这份福气能够行得更稳,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