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事件,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林家小院残存的年节轻松。虽然林大山严令家人不得外传,但那种被贼人摸到炕头的后怕与愤怒,还是让全家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尤其是林周氏,抱着受了惊吓、夜里啼哭不止的小锦鲤,心疼得直掉眼泪,对那暗处的黑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爹,这日子没法过了!贼人都敢翻墙入院了!这次是没得手,下次呢?”林周氏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林大山脸色铁青,在屋里踱来踱去,旱烟抽了一锅又一锅。他何尝不怒?但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儿子们,沉声道:“都慌什么!贼来了,打出去就是!咱们林家人多,还怕几个毛贼不成?”
他当即做出安排:“从今晚起,夜里必须有人守夜!忠农、勇武,你俩轮换,上半夜下半夜分清楚,带着棍棒,警醒着点!精诚晚上从镇上回来,也加入守夜。睿思和小的们,夜里警醒些,一有动静就喊人!”
“爹,放心吧!有我在,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再来!”林勇武拍着胸脯,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怒火和斗志。
林忠农也沉稳点头:“爹,我省得。”
安排完守夜,林大山目光又落在院角狗窝里趴着的大黄狗身上。这大黄狗是林家养了多年的看家犬,平日里温顺忠诚,昨夜却不知为何睡得那般沉,连贼人入院都未察觉。
林大山走过去,拍了拍大黄狗的头,叹道:“老伙计,昨夜是咋了?以后可得精神点啊!”
大黄狗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责备,呜咽了一声,用大头蹭了蹭林大山的手,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和茫然,仿佛也在奇怪自己昨夜为何睡得那么死。
林大山心中一动,想起女儿前半夜似乎睡得极不安稳,后半夜贼人潜入时却又异常安静……他甩甩头,压下那个荒谬的念头,只当是巧合。
然而,接下来的几夜,守夜的儿子们瞪大眼睛直到天亮,却再无异状。那贼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但这并未让林家人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确信,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果然,就在腊月二十八,年关将近的一个深夜,对方又来了。这一次,来的不止一人,而是三个黑影,趁着月黑风高,再次潜到了林家院墙外。他们得了宋福的严令,无论如何,必须探清林家的底细,最好能制造点“意外”,比如失火,或者偷走那“福星”的贴身物件。
这三个是惯犯,比之前的“梁上鼠”更加狡猾谨慎。他们并未直接翻墙,而是先绕到院墙后,用加了蒙汗药的肉包子,扔进了狗窝,想先放倒大黄狗。
大黄狗闻到肉香,警惕地叫了两声,但终究抵不过本能,凑过去嗅了嗅。就在它迟疑着要不要吃时——
东间卧房内,本就因守夜而睡得不安稳的小锦鲤,似乎又被某种令人不适的“气息”惊扰,在睡梦中烦躁地扭动了一下,小眉头紧紧皱起。
与此同时,狗窝里的大黄狗,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突然对着那肉包子狂吠起来,不仅不吃,反而用爪子将包子扒拉到一边,叫声一声比一声凶厉,充满了警告和愤怒!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不好!被发现了!”墙外的贼人一惊。
“怕什么!药翻了狗,速战速决!”为首的低喝。
就在这时,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大黄狗仿佛被激怒了所有的凶性,竟猛地从狗窝里窜出,不是冲向院门,而是凭借惊人的弹跳力,咆哮着直接扑上了院墙!它利爪抠着土墙,半截身子探出墙头,对着墙外的黑影疯狂撕咬!
“妈呀!这畜生成精了!”一个贼人躲闪不及,袖子被撕开一道口子,吓得魂飞魄散。
屋内的林家人早已被狗吠惊醒!
“有贼!”林大山第一个抄起顶门杠冲了出来!
林勇武更是赤着上身,提着练武的木棍就吼着冲出院门:“狗日的!还敢来!爷爷等你多时了!”
林忠农、林精诚也紧随其后。
三个贼人见行迹彻底败露,林家男丁个个如狼似虎地冲出来,墙头还有一只疯狗般的大黄狗,哪里还敢停留?发一声喊,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暗中,比来时快了数倍。
“追!”林勇武还要追。
“别追了!小心调虎离山!”林大山经验老到,喝住儿子,先检查院墙内外。
只见墙头留下几片被狗撕碎的布条,墙外还有掉落的贼人帽子和……两个可疑的肉包子。大黄狗站在墙头,兀自对着贼人逃跑的方向低沉地咆哮,威风凛凛,哪还有平日里的温顺模样?
“是药包子!”林忠农捡起包子一闻,脸色一变,“想药翻大黄!”
林大山看着守护在墙头、鬃毛倒竖的大黄狗,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庆幸。他走上前,轻轻抚摸大黄狗的头:“好伙计!立大功了!今晚给你加餐!吃大骨头!”
大黄狗这才平静下来,跳下墙头,亲昵地蹭着主人的腿,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周氏抱着小锦鲤站在屋门口,看着这一切,心中恍然。她低头看看怀中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小脸安详的女儿,再看看那异常勇猛的大黄狗,一个念头清晰无比:今夜,又是女儿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关键时刻惊醒了大黄,甚至……激发了它的凶性?护住了这个家?
这件事,第二天“不经意”地在村里传开了。版本变成了:有毛贼想趁年关偷林家,结果被林家养的神犬发现,那大黄狗勇猛无比,一狗当关,跳上墙头咬得贼人抱头鼠窜,留下了物证!
村民们听得啧啧称奇:“了不得!林家的狗都这么厉害!”
“肯定是沾了福气,通了灵性了!”
“看谁还敢打林家的主意!”
经此一事,林家的“福运”传说里,又添上了“护家神犬”的威风一笔。暗处的敌人再次受挫,短时间内恐怕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林家上下,也更加团结,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林大山看着围在身边、同仇敌忾的儿子们,看着威风凛凛的大黄狗,心中豪气顿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林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护家犬的威风,不仅挫败了敌人的阴谋,更极大地鼓舞了林家的士气。这个年,注定要在戒备与团结中度过,但林家人相信,只要全家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一百零一章 护家犬的威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