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庞大的联合船队驶入繁忙的满剌加海峡,消息早已传遍南洋诸国。
首先追上来的是暹罗的船队。
暹罗虽是大昭名义上的藩属国,但因路途遥远,朝贡稀疏,关系早已疏淡。
暹罗王室得知他们册封的、位同王妹的“护海永宁公主”,不仅扫荡了为祸满剌加海峡多年的大盗陈添,更在西洋闯下赫赫威名;
如今竟要嫁与大昭的实权高官,且锡兰、巴曼尼都派出了庞大的“送嫁”队伍,立刻嗅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能借此“送嫁”之机,重新搭上大昭这条线,巩固藩属关系,获取贸易利益,甚至提升在区域内的地位,好处难以估量!
暹罗国王毫不犹豫,派出了由一位亲王领队、满载象牙、柚木、精美漆器和王室祝福的庞大礼官船队,打着“恭送护海永宁公主殿下归国完婚”的旗帜,风风火火地加入了队伍。
紧接着是真腊的使者。
真腊同样是大昭藩属,消息比暹罗稍慢一步,但行动却更加“内卷”。
他们恶补了关于梁撞撞的所有信息——扫荡陈添、锡兰除奸、果阿扬威、身兼多国公主……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真腊国王紧急召集大臣商议,然后火速排出最隆重的队伍去中途拦截梁撞撞的船队。
他们要现场册封梁撞撞为——“真腊护国祥瑞金凤公主”,还要奉上数量惊人的黄金、红蓝宝石、精致石雕和皇家织锦作为“嫁妆”。
真腊礼官追上船队时,言辞恳切,中心思想就一个:请求随队“送嫁”,以表达真腊对大昭的忠诚和对公主殿下的敬意,顺便……
顺便巩固一下与大昭那同样有点疏远的藩属关系。
梁撞撞拿着那枚新鲜出炉的金凤印鉴,不由嘟囔:“我的‘娘家’真多……”
最后加入的是苏禄的船队。
苏禄苏丹王的义妹、珍珠长公主要“正式”出嫁了?!
这消息让苏禄苏丹和东西两王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位“长公主”在外面闯的祸(或者说立的功)越来越大;喜的是她竟然要嫁的是大昭的实权高官!
这简直是苏禄抱上大昭大腿的天赐良机!
苏禄苏丹和东西两王毫不犹豫,派出了规格最高的联合使团,带着成箱的极品珍珠、玳瑁、海产珍品和象征三王共治的金杖复制品;
打着“恭送珍珠长公主殿下凤驾归宁”的旗号,浩浩荡荡地汇入了已经庞大到令人瞠目的船队之中。
梁撞撞看着海面上这支由数百艘各式舰船组成、悬挂着锡兰金狮旗、巴曼尼新月旗、暹罗白象旗、真腊金凤旗、苏禄海燕旗以及自家“云槎优选”旗的超级联合舰队……
简直哭笑不得。
这阵仗,哪里是“送嫁”,分明是万国博览会加政治巡游!
她本想低调回家,结果却弄成了南洋诸国向大昭展示“忠心”与“友谊”的盛大游行。
不过,看着船舱里堆满的各色“嫁妆”和各国礼官那热切的眼神,她最终还是小手一挥:“都跟着吧!”
权当是给康大运和未来的“婆家”——大昭朝廷,带点“见面礼”了。
如此庞大的船队,纵使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停靠,也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才终于望见小琉球那熟悉的海岸线。
梁撞撞归心似箭,将各国礼官、使者及其庞大的随从队伍暂时安置在小琉球新建的客栈内。
施峰都惊了!
“主子,你早给个信儿啊,哪怕早半年呢,也不至于这么拥挤!”施峰抱怨道:“我才建好的客栈,现在看着规格可不够啊!”
他真正想说的是——别把我的客栈都给挤坏了!
这些各国高官,一看就不懂得珍惜,就是来“糟蹋”他精心打造的建筑!
这可是小琉球岛上目前最宏伟的建筑了!
梁撞撞倒是不在意:“怕啥?都是托我办事儿的,啥条件他们都得将就着,你给他们吃得好些就够了;
这次先就这么着,回头你看着再弄个更大的‘万国驿馆’就是了,我都这么多国的公主了,不差钱儿!
那什么,船上黄金多得是,你去找康健拿走一半,这可是咱小琉球的发展基金;
剩下的我带走结婚用,而且我都身份这么尊贵了,应该能找到渠道、搞些高档货源,以后咱们赚更大的钱!”
“万国驿馆”算个屁,那不着急,施峰盘算着,既然有钱,得先给梁姑娘弄个像样儿的宫殿——多国公主呢!
客栈内。
梁撞撞召集各国礼官开了个小会:“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
且番邦使节进入大昭,需先行报备朝廷,获准后方可觐见天子;
故本宫需先行一步,为诸位通传消息,安排觐见事宜,诸位暂且在此休息。”
一群“外国人”都唯唯诺诺应许。
各国使者虽都想早点见到大昭皇帝,但也知这是天朝规矩,只能按捺下急切的心情,在小琉球这充满活力的新兴港口等待。
梁撞撞则片刻不停,只带了康健哥俩、安舷、定澜和少数精锐护卫,直奔大昭东南重镇、康大运的驻地——宁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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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府衙,气氛却与梁撞撞想象中的久别重逢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压抑和紧张。
康大运依旧穿着官袍,身姿挺拔,眉宇间却难掩一丝疲惫,眼神深处是沉淀下来的沉稳与锐利。
见到风尘仆仆、眼中盛满思念的梁撞撞,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但这份喜悦很快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撞撞!你……你终于回来了!”康大运紧紧握住梁撞撞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
可马上原本因激动而带着沙哑的声音却又压低:“路上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伤?”
他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扫视。
毕竟是办公场所,这位花美男还是有些顾忌的,不然也不至于问候的话语也要压低声音说。
“我没事,都好。”梁撞撞反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和薄茧,心中安定不少。
但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眉宇间的阴霾:“大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
梁撞撞顿了顿,直接问道:“我进城这一路,听说些……你这里起了风波?出什么事了?”
康大运苦笑一声,拉着她进入内堂,屏退左右,才将这几月的境遇娓娓道来。